拾遗的表情便变得有些微妙。
半晌,才轻笑一声:“姐夫这般喜欢姐姐,自然是要爱屋及乌,对我百般照顾的,只是昨日那道圣旨,姐夫给解决了,月骨哥哥先前分明叮嘱过不许传到别人耳中去的,这长公主知晓了,自然与明珠姐姐脱不了干系的。”
解决?
那可是圣旨啊,天威在那里,容卿薄眼下虽是代为批阅奏折,但说到底也只是个皇子,只有接圣旨的份儿,哪里有解决的余地?
退一万步说,就算真的能解决,若那道圣旨作废,那废掉的不止是废黜她王妃的名号,还有他的太子之位啊。
容卿薄对太子之位,对皇位有多势在必得,她比谁都清楚,这样的机会,他绝对不会错过。
……
长公主明显是盛怒而来,连坐都不坐,又急又怒之下,直在正厅内来回走。
她向来便是端庄自持的典范,一举一动皆是表率,何曾这般急躁过。
容卿薄信步从容的进来,瞧见她,也只笑道:“长姐今日怎么这么有空闲,竟有空来东池宫做客。”
同她一道来的,还有庞夏,她瞧上去很紧张却很高兴的样子,一见到容卿薄来,便匆匆道:“舅舅来了,那娘亲我便不打扰你们了,随便去院子里逛逛啦。”
“哎你——”容卿卿想叫住她,奈何那姑娘像只兔子似的撒腿便没了踪影,连叫都叫不住。
倒不知这东池宫内有什么东西这般迷了她的魂儿。
她顾不得去教育女儿,只对容卿薄冷怒道:“听闻昨日父皇下了圣旨,册封你为太子,你竟因那姜绾绾,将前来宣读圣旨的人险些杀尽!薄珩,你是不是疯了?!”
容卿薄在主位落座,慢条斯理的帮她倒茶,笑道:“长姐莫不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昨夜梦到了?什么圣旨,什么太子,我怎么不知晓?”
“你还与我装疯卖傻!”
容卿卿强忍着愤怒:“你立刻去父皇跟前认错!一个女人而已,你难道想为了她舍了天下?!要你登基,荣耀母家,是母后的遗愿,薄珩,算姐姐求你了,你并非那般冲动无脑之人,为何这几年就像被灌了迷魂汤一般,行事这般叫人不安?”
相对于她的激动愤怒,容卿薄反倒一直格外冷静,闻言,也只温和道:“长姐莫要心急,这天下早晚是我们的天下,再者说,王妃她身后有三伏,她若为后,也可压制一下庞氏的嚣张,于我们而言不算件坏事。至于长姐说的什么册封太子,我是的确听的一塌糊涂,不过昨日父皇的确派人来过一趟,但不知为何半路竟遭人暗算,还是我护送着回去的,后来问了父皇一句那圣旨内容,父皇也说过并不是什么要紧事呐……”
他话说的真诚,不像作假,容卿卿一时有些恍惚了:“可……可我怎么听说……”
“是明珠吧?”
容卿薄将茶杯递到她手中,温和道:“我也不知她为何会突然与长姐说这样的话。”
顿了顿,才叫了外面的护卫,道:“去请侧王妃过来与长姐一絮。”
容卿卿便有些心神不定,只半信半疑的瞧了他一眼,便没再多说。
庞明珠不一会儿就进来了,脸色已经是苍白到了近乎吓人的地步,一进去便是一声不吭的跪在了地上。
容卿薄便立刻搁了茶杯,贴心的上前扶了她一把,温柔道:“明珠,此处只有本王与长公主,便不必多礼了。”
庞明珠勉强站起来,瞧着他虚虚贴着自己手臂的手,这日夜做梦都在期待的一幕,此刻却只叫她觉得如坐针毡,如芒在背。
她忽然想起三年前在私狱内生不如死的日子,生怕自己一个说错,下场比那生不如死的日子还要惨烈几分。
容卿薄便自怀中掏出帕子来,贴心的帮她擦拭了一番额头的冷汗,笑道:“你瞧你,这烈日当头的也不知打把遮阳伞再过来。”
说着,转身面向容卿卿:“此事我既知晓的不全,那便由长姐来问吧,我听着便是。”
容卿卿狐疑瞧他一眼。
倒是不知道,他私下里不止对姜绾绾那般贴心,对明珠也是这般温软柔和。
这么想着,便干脆问道:“明珠,你且与本宫说说,昨日总管公公是不是来宣旨了,内容是什么?”
庞明珠喉骨发紧,容卿薄就站在她身边,衣袖几乎都要碰触到她,那质地精良的布料却犹如一把利刃,不偏不倚的抵着她的要害之处。
好一会儿,她才像是寻到了自己的声音,干涩道:“回长姐,昨日……总管公公的确是来了一趟,我在外面偷听了几句,也不知听没听清……”
容卿薄便道:“总管公公的确是来了,不过那时他受惊颇重,话都断断续续的……”
顿了顿,又笑着问庞明珠:“长姐方才说,总管公公竟是来宣读圣旨的,还是封本王为太子,顺便废掉王妃的圣旨,我听着就糊涂了,这废不废王妃事小,但这册封太子之事可非小事,不可妄言啊,一不小心被扣上了谋逆的罪名,我们整个东池宫要怎么办?”
庞明珠贝齿重重咬紧下唇,好一会儿,才忍气吞声道:“妾身妄言,只凭偷听来的只言片语便猜测君心,请殿下责罚。”
容卿薄像是十分无奈的叹了口气,道:“此事我也不便说什么,还是长姐来决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