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微微抬手,以糖葫芦签推开了刀刃,又将那串包好的糖葫芦递给他:“吃了这串糖葫芦,有时间好好想想怎么压下你那兄弟一头,把庞氏从庞老太太手里夺过来才是正事,我一病秧子你惦记个什么劲儿?说不定过两日不用你杀,自己就死了呢?”
也不知这番话中的哪句惊到了他,庞川乌握刀的手都狠狠一震,厉声道:“你胡说!!”
姜绾绾耸肩,一脸无奈:“你瞧瞧,我这想活你要杀我,我说我要死了你又生气,这么不好伺候的么?”
“……”
一番话,说的庞川乌似乎都怔住了,一时语噎。
她拍拍他肩头,顺手将糖葫芦硬塞进了他手心,转身离开了。
走回大街,月骨不知什么时候跟了过来:“王妃……”
姜绾绾低头摆弄着在土墙上蹭到的灰尘,道:“虽然不知你为何出现在这里,不过刚刚那一幕就不要告诉殿下了吧,庞川乌就孩子心性,记恨着我踹他的仇,他不能死,庞氏那边我还用得着他。”
“可殿下命属下来瞧瞧王妃把糖葫芦送谁了。”
“……”
她先前还没送呢,他怎么知道她要送人的?
她思忖片刻,道:“我本来打算给寒诗一串的,你便说寒诗吧。”
说完,就见月骨眉心越发的笼了起来,显然对这个回答不是很满意。
她这才发觉,他最近似乎格外的护着寒诗,倒瞧不出来还是个很懂事的,惦记着先前险些要了寒诗一命的事,于是处处都格外的忍让。
他越是这样,越是容易被寒诗那厮得寸进尺了。
摇摇头:“你就说我都吃了吧,实在不行就说路上送小孩了。”
“……”
……
夜里将袭夕接到自己殿里,婢女熬的参汤,两个病秧子就坐在小桌前一人一碗的喝着。
有姜绾绾陪着,袭夕胃口倒是好了些,还主动吃了几块肉。
吃饱喝足,袭夕便先躺下了,姜绾绾洗了个冷水澡,刚要躺下,月骨就来敲门,说是殿下有请。
这个时候叫她过去,想也知道是想做什么。
袭夕头一次过来,难免休息不好,她想陪她聊会儿,于是道:“你就与殿下说我来月事了,不便去宣德殿,叫殿下宣其他妃妾侍寝吧。”
门外安静了片刻,传来月骨硬着头皮的应声。
姜绾绾在床榻外侧躺了下来,跟袭夕一句搭一句的聊着。
她们许久不曾这般安安静静的躺下来聊会儿天了,相似的场景有过时,还得追溯到多年前的三伏。
只是当初究竟是谁将她送至东池宫,至今依旧是个不解之谜。
正聊着,门外又想起月骨为难的声音:“王妃,殿下动了怒,说莫说王妃只是来月事了,便是只剩一口气,爬也得给他爬去宣德殿。”
姜绾绾:“……”
袭夕皱眉,冷嗤道:“不愧是流着一样血脉的人,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东西。”
姜绾绾叹口气,到底还是起身穿衣裳,笑道:“何止不是什么好东西啊,规划规划,他也该在禽兽的那一类了,为了个小小的三伏,是打定主意要缠死我了。”
“他要三伏,去找师尊啊,纠缠你有何用?”
“正因为我是哥哥唯一的软肋,他这才死抓着不放,连色相都出卖了,整日与我演那深情款款的戏码。”
“恶心!”
“无妨,好在他也长了副好皮囊,与他做戏时也不至于叫我太为难,就当逛了青楼,免费找了个小官好了。”
“……”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也不避讳,月骨在外面听了个清清楚楚,却只能一退再退,努力说服自己什么都没听到。
……
推开宣德殿的门,一眼就瞧见立在窗前的修长身影,指间转着一个通体碧绿的玉杯,屋子里酒香浓郁,甚至盖过了那淡淡的檀香。
姜绾绾转身关上门,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对面恰巧就是月华楼,只是窗子闭合着,只能透过落在窗前的剪影上看出素染大约在缝制衣裳之类的东西。
也是执着。
都思念至此了,也宁愿隔窗远远的望着,都不叫人来床上一解相思之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