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川乌痛的眼睛瞬间睁大,却咬着牙愣是没吭一声,赤着的左手想要去格挡虎扑而来的其他狼,又被狠狠咬住。
最后一匹狼上来,绝对会直奔他最脆弱最致命的喉咙。
姜绾绾就在那电光火石间,忽然拔出身后侍卫的佩刀,对着自己的手臂落了下去。
鲜血喷涌而出,血腥的味道叫狼群有片刻的分神。
凉亭之内,容卿薄忽然站了起来,凉玉般俊美的侧脸绷紧,只觉得一股又冷又热的邪火自胸口深处散射开来,浓稠的杀意在眼底浮沉弥漫。
半湖之隔,姜绾绾却没有发现他的情绪波动,也没有那个精力去发现。
因为咬着庞川乌腿的那匹狼直接松了口,转头对着靠着铁栏极近的她直奔而来,喉中发出近似于撕咬猎物时发出的呜咽咯吱声,瘆的人头皮发麻。
姜绾绾冷眼看着,然后在它的血盆大口张开咬上自己鲜血横流的臂膀的前一刻,一脚踹上了它的胸口。
雪狼一声惨叫,身子重重向后飞去,撞上了身后的铁栏,又重重砸了下去,不动了。
再抬头,笼内的庞川乌已是鲜血横流,身上的衣服被撕咬烂了,但庆幸的是,又一匹狼倒在了他脚下。
不幸的是,他的剑也落了地。
姜绾绾向后退了一步,仿佛那酷热的烈日没有将她灼伤半分,仿佛鲜血横流的臂膀不是她自己的一般,不再帮忙,冷眼瞧着他与那两匹狼缠斗。
又过了好一会儿,地上五匹狼的尸身终于动也不动了,庞川乌也倒在了血污中动弹不得了。
鲜血自笼中溅出,染红了她的衣摆。
姜绾绾瞧着他剧烈起伏的胸口,他也瞧着她被染透的半边肩膀,一时间静到只剩了风声。
好似有那么一瞬间,他仿佛也化身成了一匹狼,野性,凶狠,残忍,可又透着渴望,渴望被人驯服,渴望从此有个归宿。
姜绾绾就在笼子边缘蹲下来,看着气若游丝的他,道:“庞氏不仁,朝堂之上兴风作浪,朝堂之下为祸百姓,三伏收到的半数求救信都与之有关,哥哥疲于应对,我这做妹妹的总该为他分忧,庞川乌,你要不要做那庞氏的主?”
庞川乌没说话,仍旧看着她血红的肩头,眼底蒙着一层雾气,分辨不清里面的情绪。
“我想办法扶你上去。”
她的手伸过铁栏,轻而易举的落在他伤痕累累的颈口,温和道:“你替我把庞氏那些个脏东西清理干净,怎么样?”
她似在轻轻安抚他的伤,又仿佛下一瞬就会骤然用力拧断他的喉骨。
庞川乌干裂的唇动了动,看着她因烈日炙烤而变得绯红的脸颊,哑声道:“你就不怕我上去了,第一个把你们三伏灭了?”
姜绾绾摇摇头,轻轻笑了:“你不会的,我会一直盯着你,若有半点差池,我会亲手杀了你,葬了你。”
庞川乌像是冷笑了一声,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姜绾绾起身,似是这才记起来台下还有个看戏的人一般,转过了身。
却发现凉亭之内,早已空无一人。
容卿薄不是个能容的下别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玩花样的人,她先前也没打算去坏了他的兴致,迫不得已,坏了也没办法。
只是这样一来,只会叫容卿薄杀意更浓。
这么想着,便叫身边的侍卫打开笼子,侍卫只僵着不敢动,她便直接过去把钥匙抢了过来。
“出什么事,尽管推我身上便是。”
说着,从笼子里拽起庞川乌的领口,便径直拖了出去。
骏马疾驰而过,鲜血横流了一地,惹的路人纷纷惊呼退让。
庞川乌力气全无,趴在马背上,那剧烈的颠簸叫他几次三番想吐出来。
然后陡然察觉到她勒紧了缰绳,他呛咳了下,刚要开口,只觉得身子突然一紧,然后整个人就被拎着丢下了马背。
又是一记重创。
剧烈的疼痛叫他眼前一阵黑一阵白,只觉得骨头都要被这一丢撞散了。
等有意识的时候,已经有人抬着他往府里跑了,耳边是侍卫欣喜若狂的声音:“五少爷回来了,快来人——”
庞川乌在意识彻底消失之前,咬牙切齿的在心里骂了句——姜绾绾,你大爷的!
……
一连三天,挽香殿,宣德殿里都没见到容卿薄的身影。
这是个好时机。
姜绾绾端了一碗最拿手的萝卜汤,刚走到宣德殿楼下就被侍卫拦下了,说是殿下还未回来,她也不便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