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消息的第一时间,程宿就在想,他怎么会认为这个女孩子胆子小。
她胆大包天,一旦心野,就能掌握世界,他像个毛头小子一般被她玩弄鼓掌间。
不然为何,他心率在增快,甚至要盖过昨日刚见她的那一瞬。
他直接给蒲桃回了电话。
他气息有些重,仿佛不是刚下播,而是夜跑了一段长路。
蒲桃坐在原位,安静地听着他吐息,肤色被顶光映成暖白。
程宿单手抄兜走出家门:“什么时候到的?”
蒲桃不准备隐瞒:“到了有一会了。”
程宿停在电梯前,敛目看着上面闪动的数字:“为什么才跟我说?”
他音色未变,更别提责备,好像异地恋爱侣间一次稀松平常的对话。
蒲桃说:“我想先尝一下你店里的美式,因为太好奇了。”
这句回答糅进了咖啡粉,有种醇美又率真的诱人。
程宿喉结微动:“感觉怎么样。”
蒲桃戏谑:“程老板,要听彩虹屁还是真心话。”
“后者。”
蒲桃:“听着你直播喝的,味觉失灵了,完全静不下心品尝。”
程宿笑了声,走进电梯:“那钱不是白花了。”
蒲桃:“没关系,肥水没流外人田。”
程宿显然被这句俗语取悦:“我现在过去。”
蒲桃胸口起伏一下:“好,我等你。”
晚间九点,山城最美的时段。风是湿热的,天是迷濛的,嘉陵江与长江成为他杯盏之中的混酒,因而整座城市都呈现出一种光怪陆离的微醺。
把车停在店门前,程宿穿越人群,径直走进店里。
他的到来让吧台放空的一男一女都双目圆睁,一前一后站起身来。
女人叫雍靖舒,是主店的店长。
男孩叫丛山,店里的吉祥物,负责调配饮品,兼出卖色相。
雍靖舒调侃:“稀客啊,过来干嘛。”
程宿莞尔,不卖关子:“有看到一个有行李的女孩吗?”
丛山马上反应过来:“有啊,还是我帮她提的,”他用大拇指示意身边人:“舒姐让的。”
程宿多看他一眼,眼底闪过些微赞许:“她坐哪?”
丛山一下子顿悟,要从吧台后拐出来带路。
程宿抬手拦住:“告诉我在哪,我一个人过去。”
丛山:“啧。”
他指了个方向,“那边第二个桌子。”
程宿转头就往那走。
蒲桃就这样,傻坐着,迎来了她与程宿的第二次面基。
前后仅隔三十个小时。
她手边摆着一本书,还有一杯早已喝空的咖啡。
书只翻了几页,因为她对阅读的兴趣一向不大,外加她浮躁难定,密集的文字只会加剧这种情绪。
然而,这种状况并无好转,甚至于,在程宿猝然出现的那一刻,她确认自己病入膏肓,急性心肌炎。
蒲桃知道他会来,但没想到他能来这么快。
仿佛真是从云端而至,翩然落在她面前,因为她的一句消息,他捎来不可思议的神迹。
可当她仔细打量起他服饰时,却发现男人穿着略显随意,并不如昨天得体。
可她仍是局促的,旋即站起了身。
程宿看她一眼,有些莫名:“坐啊。”
蒲桃回他一眼:“你也坐啊。”
程宿停在原处,看了会她脸。
女人的五官本应该沉静那挂的,但她的个性真实跳跃,如此反差,会让这种美丽打碎重建。此时此刻,她拘谨的、无法伸展的模样,有种毛茸茸的质感,会给他更直观的刺激。
眼看她要坐回去,程宿心神一动,说:“等会坐吧。”
蒲桃赶忙将快贴上沙发的臀部抬高,站直,迅捷如做深蹲。
程宿问:“能抱你一下么?”
蒲桃有些诧异。
程宿看着她:“只是抱一下,你可以拒绝。”
这是他当下能想到的最好表达。
蒲桃是同意的,但她从未有过类似经历,胸腔里狂跳:“我手要摆哪……你的腰,还是肩?”
程宿笑起来:“站着就好。”
他上前一步,拥了她一下,很快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