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宴散席,大家都喝得醉醺醺的,就连陈老师都微醉了,脸红得像熟透的苹果,是否可以吹弹可破呢,杨晨想。
从黄昏直到黑尽,从镇上到学校的一公里路,三班的同学一路唱着歌,挽着手,似乎要拉回曾经的岁月,更像是在仰望即将到来的更加灿烂的时光。
杨晨不禁唱起了许巍的那首《时光》,
也许就在这一瞬间,你的笑容依然如晚霞般,在川流不息的时光中,神采飞扬……
一路上,留下一串永恒的欢笑,杨晨虽然喝得不少,但意识还算清醒,这个‘不少’也只是对他自己而言,其实,对于酒量好的人来说,这点酒开胃都不够。
杨晨已经二世为人了,这点青葱的岁月在他心里的印记比这群人谁都多,高考就这样结束,高中生活就这样结束。
是谁用一双伟大的手描绘了这一副画卷。
进了校门,大家的声音倒是小了一些,学弟学妹们还在教室里上自习,不过教学楼离宿舍区还有那么远,同学们依然有说有笑,混不把离别当回事。
青春最不在乎的就是离别,因为有的是时间去追回逝去的记忆。
王老师安排两个女生陪着陈老师回了宿舍,杨晨望着陈老师的背影,心里有些遐想。
杨晨读过一些有关穿越的书,但凡回到高中的主角都会在某个特定的时间和地点跟美丽的女老师发生一段唯美或者唯丑的爱情或者别的情的故事。
要是杨晨是一部书的主角,他想,最有可能和某位女老师发生点故事的话,必定就是这位陈老师。
至少,这位陈老师未婚,模样俊美,不那么讨厌杨晨,过去也曾经有点故事可以作为支点。
可杨晨知道,自己不是那样的人,他作为主角的王霸之气一点也不曾拥有,要不是有一个看起来充满机会的灵魂工程师系统,自己依然不过一个平凡得吐口痰都能砸中几个的高中生。根本就不存在让谁看上一眼就爱得死去活来的造化。
杨晨摇摇头,打消了自己对陈老师浮想联翩的念头,在学校里,大多数的女学生都还没有多少女人味,而这个陈老师,西江师范的高材生,无疑是这个学校许多人的假想情人。
对这个可有可无的农村中学来说,潜规则是不存在的,所以,陈老师必定是清纯而富有活力的。
因为不太会有女老师为了一点点地位就把自己洗干净了送到领导床上。如果是那样的话,回报就少得可怜了。
杨晨收回目光,跟着大伙儿回到宿舍。
回到宿舍,胡闹的胡闹,耍酒疯的耍酒疯,打牌的打牌,吹牛的吹牛,杨晨陪着他们直到高二,高一的学弟们就寝为止。
熄灯不久,王老师再一次提着手电筒走到这个熟悉的楼道里,属于三班的每一个宿舍门内都有各种声音传出,这是三年来唯一的一次,王老师没有出声喝止或者以手电光警示。
这帮学生已经毕业,这是他师范毕业带的第一个班,从自己一进八中校就当这个班的班主任,同这个班的同学一起成长,嬉笑怒骂,严师慈父,各种角色自己都扮演了一遍,而更多的时候,自己把这帮学生当成朋友,兄弟。
来到杨晨的宿舍门边,里面还燃着烛光,王老师轻轻敲响了门。同学们也不像往常一样,立马噤声,而是亲热地叫王老师进来坐会儿了。
杨晨下地打开了门。地上一地的碎纸屑,瓜子壳。
毕业离校这一天的宿舍必定跟猪窝一样。
杨晨想起曾经大学毕业的时候,情景跟这会儿也是极其的相似,热水瓶盛满开水,往窗外扔,听着那爆炸般的响声,同学们比高中的时候更加留恋起来。
到那个时候大家才知道自己长大了。
“王老师,吃瓜子,玩会牌吗?”杨晨给王老师搬来一把凳子。
“不用,你们玩,我各个宿舍看看,明天就要走了,我就不一一来送大家了,以后大家功成名就了,欢迎回母校来看看。”
“那是一定的!”大家异口同声地说。
王老师笑了笑,看了看每个同学一眼,在他眼里,虽然有尖子生和差生的区别,但这样的区别很明显被大家都是朋友兄弟所替代。
特别是在这就要毕业分别的时刻。
“别玩太晚,尽量不要影响到楼上的学弟们休息,他们这两天在期末考试。”王老师退出了宿舍,依次敲响属于三班同学的每个宿舍门。
次日一早,杨晨和陈昊几个跑去食堂吃了一碗稀饭和包子馒头鸡蛋,大家就互道珍重,开始纷纷离开学校,因为杨晨要等母亲来接,所以就先把陈昊,韩林,李晓,蒋华,周虹等等一个个送上各自回家的客车,或者送出校门到镇上去赶车。
送走了这一拨人,杨晨见母亲还没有来,才想起和陈老师还有一个约定呢,去拿回自己的笔记本。
来到教工宿舍区,杨晨上了一栋两层的小楼,这栋小楼一楼住的单身男老师,二楼住的单身女老师。
因为随着高校的扩招,高中生的数量当然也在攀升,教师的需求量当然与日俱增,许多刚从师范大学或者师专毕业的学生充斥了这些乡镇中学。他们当然没有结婚,就只能享受单身宿舍的待遇,能一人一间就非常不错了。
这些乡镇中学的条件是十分简陋的。
这栋二层小楼外墙还是红砖,连粉都没抹。
就是在这样的条件下成长起来的老师,送走了一批又一批祖国的建设者,栋梁之材。
时间走到早上10点,杨晨轻轻敲响了陈老师宿舍的门。
没有反应,“难道不在!这会儿应该也没有课了!”再敲一次,依然没有反应,“难道还没起床!”
杨晨本来打算离开了,但门吱的一声开了。陈老师用一条毛巾裹着湿漉漉的头发看到是杨晨。
“陈老师在忙呢?昨晚睡的好吗?”
“刚刚在洗头,没听到敲门声,怎么,不进来坐坐?”陈老师见杨晨站在门边,好像没有要进来的意思。
“呵呵,学生难得有机会进陈老师的闺房呢,我记得这是高中三年为数不多的第二次吧!”
高一第一学期,杨晨有一次把老师在课堂上弄得很尴尬,杨晨为此专门来道歉,并要求索回一套金庸的《笑傲江湖》,但英语老师行使了半天班主任的权利,给杨晨讲大道理,那个时候的杨晨刚初中毕业,一副任人宰割的无辜相,老老实实地听了半天宣道。
杨晨侧身从陈老师身边走过,闻到她身上混合了洗发水和沐浴露的香气,比起班上大多数不会打扮的女同学来说,陈老师的吸引力无疑要大许多。
可能陈老师刚才在洗澡。但杨晨看到的并不是浑身只裹了一条浴巾的陈老师,而是穿了一条纯白的连衣裙,因为刚洗了头,裙子的襟部湿了一小片。
房间里的陈设是比较简陋的,更像是一个大学生的宿舍,只不过住的是一个人。
一张高低床,一张写字台,一个简易的衣柜,门边一台鞋柜,卫生间的门虚掩着。
有一台小电视,没有电脑,这个时候的电脑还是奢侈品,不是拿几百,千多的工资的穷老师买得起的,而且也没有必要,因为不能联网。
床被洁白的蚊帐遮掩着,能看到朦胧的想象,杨晨可不敢去想象陈老师睡在这张床上的情景。
窗台边有一根金属的晾衣杆,上面晾着陈老师昨天晚上穿的衣服,有内有外,内衣是纯黑色的蕾丝花边。
杨晨看得怅怅然。
看得出来,陈老师非常爱干净整洁,昨天换的衣服,今天就洗好晾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