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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一抖右脚,便见那小石锁悠地飞起丈余;大莲斜跨步伸手接住了石锁;接着小莲又把左脚伸进那中号石锁的把手,只见她又一抬腿抖脚,这八十来斤重的石锁就又飞过了头顶;于双儿兄弟亲眼得见,不禁惊骇当场。

兄弟二人正惊异间,又见小莲用右手抓起那个大石锁,只一翻腕那一百来斤重的大石锁便高举过顶,而且是右臂挺直,但见小莲举着大石锁轻移莲步,又绕着三人转了一圈,这才抖手侧身,仿似铅球旁推,那若大的石锁“砰”然旁落,发出铿然大响,兄弟二人但感脚下颤动,其时更加惊骇,这哪里是只有十三岁的小姑娘所为,简直是天上的仙女下界,这力气太也让人不可思议了,再说了,那脚背当用力上抖之时,得有多么大的承受力呀,石锁坚硬似铁,而人的脚背又只有薄皮少肉相护,虽有鞋面外护,那脚面上的承受能力也是常人难以企及的,若非功力深厚,哪能如此轻松利索。

于小双哟,还敢小觑人家两个小姑娘嘛?于小双虽然心服,嘴上却仍然紧闭,他心情抑郁第一夜无眠,大双又在身侧好一阵委婉地劝说:“人家莲儿小姐妹在她爹爹的亲手调教下,练了都有十年了,那是家传的真正的童子功,气达周天,不但从此百病不侵,那功力更是了不得!我不知你今天是吃错了药,还是脑袋里面进去水了,咱俩学武才算入门,若非许师看中,我俩连石锁啥样都没见过,更不要说有幸搬弄石锁托举增力了,你今天也太鲁莽浮躁了,等许师回来看你如何面对”;“哥呀,你就别往下再说了,我当时都傻眼了,我真想有个地缝就钻进去,都后悔死了,人人都说女人是头发长见识短,可我这男子汉大丈夫,头发本来就短,这不成了见识更短了……”奶奶听着小哥俩的谈论是声声入耳,但当听到小双说到女人是头发长见识短时,那是十分地不以为然,只听她驳道:“小双啊,你们在院中玩弄石锁,我在窗前虽看不真切,但也拆摸出十之七八,人家那小姑娘姐俩是因乃父不在家,那是代父传艺,你要虚心的领教,认真地揣摩体会,人家那是家传十年的真功,岂止等闲了得,那可说是乃父名下出高徒啊,你刚刚入门儿,根本都谈不上功夫二字,你们两个只能说是比门外汉多长了点见识,那别人是想见见不着,想学那就更难了,难得人家许师慧眼精明看中了你们俩,你怎么能刚刚窥入门径就不知天高地厚了呐,可是这教训来得又恁么及时,要看你今天的表现,不久的将来你还敢和许师较量呐,你真是糊涂透了,你还真得向你哥学,不学别的,就要向你哥多学些稳重虔诚,什么是稳重,稳重里面就包括自珍自重,谦虚谨慎,不虚浮,不出风头,不冒险……” “奶呀,你可别再往下说了,更不能让我爹我娘知道了,不然我妈也得埋怨教训我一顿的!”“你想得到好,你以为你们练功只有奶奶一人关心呐,你爹你娘恐怕比你奶奶更关注呐,人家两个小姑娘每天晚上来指点,你爹你娘更是要在窗户后面聚精会神地看哩,内行看门道,外行瞧热闹,这也是人之常情,恐怕也是任何一个做父母的关心儿女成长都是免不了的……”

鸡都叫头遍了;大双呼呼地已进入了梦乡,老年人精神,觉少 ,可也多半宿了,,奶奶说着说着眼皮也粘了。小双心中又纠结上了,他真的是十二分的后悔,鲁莽孟浪多让人家两位小师姐笑话啊,没长羽毛,光翅蔫儿的小鸟,就想跟人家鸿雁比试飞高翔远,可不让人笑掉大牙,教训呐教训哟!想到这儿,他突然从被窝中抽出来右手,照着自己的右脸颊狠狠地批了两记小耳光,随之他又伸出了左手,他可不舍得再批左颐了,他两手交叉枕在脑后,睁着傻儿嫡传的牛样的大眼睛,望着顶棚,兼视着窗前微明的曦光,继续深思检讨,唉,太也不该了,今晚的“创举”不但掉了链子,出了大丑,而且也严重地影响了练功,待莲儿姐妹走后,小双与大双再练形意五行时,他怎么也是沉不下心去,郁闷与气结自然是行拳不畅了,真个是成了一举两失了,虽捶胸批颐又悔之何及,往后再见小师姐该会多么的尴尬啊!唉,大错铸成,悔之虽晚,但大丈夫能伸能屈,有道是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从今往后务必要以兄长为榜样楷模,为人处事谦虚谨慎,戒骄戒躁,一定要牢记把沉稳持重放在前面,才不至于现眼出丑,坐井观天狂妄自大那是绝对要不得的……

话说那西边犄角堡的李立,自打被遣送到旮旯屯,心中郁结不快,出得屋门,西望斜阳,两山夹角,这犄角堡因故得名,闻之亲见,真个是名下不虚,心中愁苦,更感到犄角无缝儿,一角虚顶,世外凭空,这李立纯系地主出身,解放前也可说是富甲半方,那是比不上于景七财大气粗,名闻乡里,可在小镇东庄也是跺脚一踩西边准颤的人物。十多年来,荣赝地主之名,备受关注,每个星期礼拜都要上书汇报检讨,汇报检讨一周来的心理活动和劳动表现,稍有不顺,便被训斥诟骂,没奈何,那革命二字的含义就是一个阶级压迫另一个阶级的斗争口号,到了wenge时期,更是如履薄冰,胆战心惊!

五类分子就是阶级斗争的活靶子,千万不能忘记阶级斗争吗!这李立不学于景七在世时的圆滑与开明,一味地斤斤计较,分毫不让,虽不像白毛女中的黄世仁那样凶狠奸邪,却也是一毛不拔,催租逼债,泯灭良知,相邻多是没有好言,因之他地主虽小,却罪莫大焉!于景七欺骗相邻,拱让土地,施散家财,麻痹群众,他看着并不以为然,心知这忘年之交的老友老奸巨猾,必有后算,果不其然,于家藏银露馅儿,也没能逃过漏化地主的高帽子挨了批斗,虽然是有兔死狐悲物伤其类一说,但总觉得心里稍许平衡熨帖,你于景七再能谋划,后人还不是罪加一等,被扣上漏化地主的大帽子,这地主乃是五类分子的第一把交椅,每有风吹草动,必然会受到优先“洗礼”,低头弯腰,检查交待不一而足,稍有不慎就会到大霉,你有“苦水”也得往肚子里咽,没法子,少数服从多数嘛,你这五类分子,顶多只占百分之五,那百分之九十五的人管制你几个人,你不卑服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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