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枪声再次响起之前,这一次兵器掉落的声音,率先打破了寂静紧张的情况,打破了僵持的局面,击碎了冰冷的空气。
女客慢慢露出眼睛,总算没有看到本以为注定悲惨的孩子,死于最近父亲抢下。
斐新月慢慢抬起头,预料中的子弹也没有落到自己身上,他怀中的孩子,却没几分死里逃生的愉悦。
;笨女人,你真的笨死了。
……
;你赢了,我认输。
女人羸弱的声音传来,一点也不像刚才可以撂倒那么多专业特种兵保镖的强势女人。
安流槿的枪还没放下,甘轲扶钳在贵妇后颈的那只手也松开,两只手齐齐举起,离开了她的人质一步。
安流槿却还没有这样就放弃,示意了一下她右手的食指。
;那个也摘掉,在我身边,以后你不需要她的保护。
甘轲扶望了眼自己的右手食指,想这人估计现在是后怕了,先前那么多天,他竟遗漏了这么个危险的东西,在她手上?
既然就算赢得这场赌注,失去昆对她来说也毫无意义,她便不在乎认输认的彻底点,自己揪掉了右手的手套,摘掉食指根上的假肢扣环,仍在他脚下,无所谓不全的手指暴漏于大众目光之下。
;没了?
安流槿又示意了一下她腿上绑着的两个包包,甘轲扶深呼吸,将腿上扣的包包也解掉,扔到他脚下,再次举起手,无奈的点头。
;没了!
;这才乖!
他的枪口这才落下,眼睛中有了点温度,将枪关了保险,重新交给身边的那个保镖,不想;啪!
响亮的一巴掌,在他,以及所有人还没来得急喘口气的情况下,响起来。
他愣愣的看着一道鲜红的五指印子,在女人苍白的脸颊上浮现,只是一瞬间,他很快又冷静下来。
虽然这个挨打的女人是甘轲扶,打人的是他的那个妈,在半分钟之前,位置还完全相反的两个女人。
;老巫婆!
昆咬着牙就要挣脱斐新月的手臂,硬是给拦住,斐新月苦心的劝。
;昆,忍一下,女人之间的事,男人最好别插手。
;全是狗屁。
他根本不理,此刻却无力挣脱,用力几分,身上的伤反而将他的力更快的卸去。
甘轲扶那边也没沉默,抹了下嘴边破裂的痕迹,她歪头吐了口带血的口水,阴怵的看回这个打了人,脸色比她更白,却还强装硬气的贵妇,道。
;这一巴掌,算是送您老的见面礼了,记住了,我爸妈都没舍得打过的脸,第一次送您了。
;十分荣幸。
两个女人,四目之间,电火镭射,安流槿两步将已经虚弱不堪的甘轲扶拽到自己身边,远离了自己母亲几步。
拇指怜惜的擦掉她唇边的血迹,声音里却没几分温度,只是公式化的道。
;以后就是一家人了,这样的事还是少点为妙。
说着看向东方贵妇,貌似询问一般。
;母亲,您觉得呢?
贵妇重新端起了优雅,虽然她略微毛躁的发饰依然张示着刚才的一切,虽然她的脸色因为自己儿子的维护,反倒更白了几分。
;自然。
安流槿不再和她多话,牵着脚下不甚稳当的甘轲扶,经过两枪给他打的命去一半的昆,来到脸色同样不太自然的神父面前。
;神父,婚礼开始吧!新娘到场了。
这时九点的钟声正式响起,甘轲扶身体微微一颤,一瞬间有种猛然梦醒的错觉。
短短十分钟,她感觉如过了一个世纪,从逃离后的每一天,又如同梦一场。
如果不是这个礼堂已然乱的不像话……
如果不是在场的宾客脸色各异,多数都不太好……
如果不是身上这一身狼藉,裂开的伤口痛楚那么鲜明……
她真会以为,她只是梦了一个比较血腥,残酷的梦,醒来之后,只是在继续面对冰冷的现实罢了!
恍惚看到他黑色礼服口袋里的血红丝巾,她突然鬼使神差道。
;安先生,愿赌服输我认了,只是能在你的婚礼前,问你要个承诺吗?
安流槿回头看她,软声软气的她虽然没有精神奕奕的她可爱吸引人,倒也比刚才那么打打杀杀要惹人怜惜多了,将她有点松散的乱发拨开,他毫不吝啬道。
;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答应你,除了离婚的任性要求。
甘轲扶苦笑,也没想再做挣扎,揪出他胸前口袋里的丝绸手帕,在他面前,她清楚的看到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情绪,只道。
;你要我,可以,多滑稽的婚礼,我也认了,只是在婚礼前,能保证,你心里不再有任何女人了吗?我的心眼很小,眼睛很毒,我可以接受一个不爱我的男人,不纯碎的婚姻。但决不允许,心里还存着一个两个,女人情人的男人。你可以谁都不爱,却不能心里装着别人来,却来和我结婚,死人也不行,即便是她。
她盯着他的眼睛,决意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