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教育小孩,我一向认为,动手,体罚,是最无能的表现,不过不得不承认,有时候,动手,绝对要动口来的有效。
甘轲扶看向她,并没有她之前期待中的暴怒丑陋,她微微向前倾身,她竟感觉她比张牙舞爪的魔鬼更可怕,本能的后退了下,死死的拽住身边的管家。
;你口口声声拿安雯来激我,可你对于安雯这个人貌,似并不了解?也只是在某些人口中听到的只言片语吧?
甘轲扶拍拍她颜色僵白,右边脸颊却明显一片赤红的小脸,淡声说。
;行!我就再废点口舌,让你明白你究竟做了多麽蠢的事。
她重新倚坐回轮椅,一如刚才的端庄秀丽,道。
;你说安雯出身卑微,恐怕也不过和所有人一样,只知道她是个来自于中国,自费留学的留学生罢了,种族歧视门第之见,搁在哪朝哪代都是有的,何况是国与国之间的歧视?这不怪你。
她貌似十分体贴的说,随即又转了口风。
;但洋娃娃,你恐怕并不知道吧?她的家族,从我们国家历史上宋朝开始,就是名门望族,书香门第。这种家族,在我们的国家,无论那一朝,都是受人尊崇的。
甘轲扶看了看旁边的揪起眉头,貌似同样不知道这回事的安流槿,嘲讽一笑,又看回她。
;这种家族的历史,怎是一个百年克里斯顿的贵族能比?又岂是你这个从主家延伸出来的仆从家族能够比肩的?
深叹一声,她有些惋惜的说。
;可惜再悠久的家族抵不过战火的摧残,历经五国,明清这些朝代的洗礼,安家世代坚守传承文萃的沉重任务,发展至后五代,无论男女,必将从小接受诗书洗礼。这个家族在八国联军之前,还很昌盛,之后,想必你们也都学过历史,知道自己祖先做的那些事。
她瞄了在场的包括那些本来打算看戏的人,面对他们的或惭愧,或恼羞成怒,不悲不惧。
;到了安雯这一代,祖父为了赎回被抢走的家传典籍,不惜耗尽家财,流落海外四处寻找。最后战争平息了,新的中国建立起来,无奈世态凉薄人心涣散,这个家族的人有人被战争永远夺去生命,有人借战争另起炉灶开枝散叶,本家的义务和传承,只落到她的父母和她身上。
说着她有点犹豫,微微看了眼低着头,却看得出听的很认真的昆,她还是说了。
;最后父母也在运回藏书的过程中遇到空难,剩下的便只有一个她,因此她也来了海外,孤身一人,边求学,边打听剩下的典籍下落,即便可以离开倾注了所有的人,也不曾放弃祖辈的信念。
又一声深叹,她又回到了淡然,像是在说从书上看到的故事一般,笑。
;你们可能会说,她是落了水的凤凰,一文不值,但我敢说,你们加在一起,未必有她活的短短的三十年有意义,远比你们这些,家族不仁,你们便不义的势利之人,干净多了吧?
客厅之中,尹自低语。
;早听说槿的第一个妻子是个难得的东方美人,倒是不曾听说,还有这份背景。
琳苦笑。
;能让这个男人看上,并且一意孤行娶到的女人,怎么可能是一般庸脂俗粉?
一如,面前这个轮椅上的女人……
甘轲扶苦笑。
;若说出身,怎么说也是安氏族谱上记了名字的嫡长女贤孙,她父母唯一的掌上明珠,这个族最后一个大家闺秀,好过你一个,只能用来联姻的棋子尊贵吧?这里的任何人,谁又能比得上?下贱,你从哪里觉得,她活的下贱了?
丽的唇颤颤巍巍,却说不出任何话语来反驳,甘轲扶却也没想要她任何答案。
却微微转头看向那个人群中的孩子,道。
;所以昆,抬起头来,你无需为自己母亲的出身感到困扰,相较于你的父亲,她才是你最值得骄傲的存在。纵然她无法养育你长大,可她从来没有否认过你的存在,你也无须向任何人证明什么,你本身,就是无可取代的存在。
昆的头抬起,嘴角略弯曲,眼里荧光湿润,所有的隐忍暴怒全化成委屈的表现了,对她点点头,却再没有低下。
甘轲扶再看回完全没有反击之力的丽,她道。
;再有,我和你也有不同,你的一切价值取决于你的家族决定,而我的价值。
她向她伸出手,慢慢握住。
;是掌控在我自己手中,纵然此刻的处境不容我乐观,我比你,还多了个选择权,虽然……
她瞟了眼盯着她貌似又在算计什么的安先生。
;好像有人并不想让我这个权利。
随后转身,控制轮椅继续往电梯走去,边说。
;不要再和人比什么优势了,若要真比,你必将,一无所有,那时候,人,才最是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