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雕木是不是开心的,但我真的觉得只要和他在一起,我便会忘记自己所有的疼痛。
我视他为我唯一的亲人,直到我再大一些,我才发觉,那并非亲情,大概是我一直不敢诉说的爱情。
爱情,就是爱情,每次独自一人穿梭在乡间小路我会不自觉地想起他的微笑;每次一个人睡在空荡荡的房间里,我会幻想他就守护在我的身边,我周围的妖魔鬼怪都被雕木打跑了…
雕木,在我还不知道什么是孤独的时候,带给我很多惊喜。
那时我们多么安静多么乖巧,我们躺在稻草垛上数白云,蹲在田间斗蛐蛐,还会去摘山上还没熟透的毛桃…
雕木在他的新家生活得并不快乐,像我曾经呆在我姑妈家一样,他胆怯而畏惧,从来不敢主动向那个商人爸爸要零花钱。
我还从没见过雕木现有的亲人,他们住在镇上最繁华的商业区。我只是从他口里知道,他那个商人爸爸是个残疾人,现在差不多有50岁了,可是光有钱有什么用,他大半辈子连个媳妇儿也讨不来。
我倒庆幸他这种人没娶到媳妇儿,否则雕木可能连个家也没有。
虽然我有属于自己的房子,可是我并不能和他一起住不是么,我不知道哪天我的父母会回心转意,他们会像其他父母一样爱我疼我,对么?
雕木说他爸爸其实挺好的,除了喝醉的时候。
他爸爸喝多了容易耍酒疯,会站在桌子上手舞足蹈,他的眼睛很不好,年轻的时候瞎了一只眼。
所以那次他从桌子上摔了下来,接着心情就特别差,他说是雕木想吞了他的财产才把自己从桌子上推下来的…他说他要杀他灭口…
很久以前养父也打过雕木,那时他瘦小的身体被养父摔在地上,伤疤好几个星期都痊愈不了。
而这回的雕木十四岁了,个子很高了,所以当他养父准备给他巴掌时,他用旁边的酒瓶砸了他的头。
后来,浑浑噩噩的雕木亲眼看着头破血流的养父跪在地上求自己,他让他送他去医院,他说头好疼。
从那以后,养父再也没打过他。而雕木也是从那时候变坏的吧,他说他知道软弱不可能拯救他,他要以暴治敌。
雕木真的变的很坏很坏,他爱上偷窃,爱上漂亮的美女,爱上赌博赢来的钞票…
后来,也就是现在,为了跟上雕木的节拍,我也成了名副其实的坏姑娘。
只有这样,我才可以和雕木呆在一起,我们还可以如此默契。我无法忘记当初和他在一起的快乐时光,无法忘记他曾说要永远保护我的誓言。
尽管我知道他把我当妹妹看,我也一样喜欢他,他懂我懂,我们只是不说。
你可能会很好奇,我那么喜欢的不良少年雕木哪里去了?
我会很真诚地说,我的雕木在坐牢。
不过,我可以等他,我要老老实实安安静静等他,这也是我为什么开学两个月一次架也没打的原因,我怕我出事了,就看不见他出狱。
我的雕木已经19岁了,这是他坐牢的第502天,还有20天我就可以见到他。
我很开心,不知道雕木的头发会不会长得很长,那么我的第一件事就是带他去剪个帅气的发型。
可是,我该如何解释云之姚的出现呢?
我想,云之姚只不过是我人生的一个过客罢了,怎么可以和我的雕木相提并论呢?
我和雕木青梅竹马,云之姚算哪跟葱,反正就是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
雕木大概还不认识云之姚,他们才不会成为朋友。
默念一百遍,我不花心,我只喜欢雕木,我不花心,我只喜欢雕木…
忘了说,雕木也没犯什么大罪,只不过是失手杀了他的养父而已。
是失手,当时他养父再次喝醉,站在阳台上唱歌,雕木只不过是拉他一把而已,谁知就他掉了下去。
记住是拉而不是推,可是他养父的亲戚硬是把雕木告上法庭,后来雕木就不得不蹲大牢。
谁也不会想到,雕木的养父居然把他所有的家产给了他,给了雕木这个从福利院讨来的孩子。
雕木哭了,他说他难过,他说他对不起养父。
我陪他静静地坐了一夜,几天后就进了监狱,一切发生的太快。
他原本要做3年牢,可是表现优秀要被提前放出来。
他叫我等他,他说他会给我一个未来。
我等着呢,雕木。
还有10天我的雕木就要出来了,我可以自豪地告诉我的雕木,看,如今的我和你一样坏了!
炎热的夏天。
因为云之姚的到来高二一班显得格外溽热。
云之姚来的那天,穿着灰格子的衬衫,普通的白色帆布鞋,殊不知他的低调却成了最好的炫耀。
他低着头,一双淡淡忧郁的眼睛,竟然和雕木有些相像。
当然,再烂的作者也不会把他们写成是失散多年的亲兄弟。
一直觉得,云之姚很会伪装,或者说他是双重人格。
在那群纯花痴女生眼中,云之姚是安静而乖倪的少年,有着咖啡的苦和奶茶的甜的少年。
他是充满光芒的,一路总有为他而停留的女孩子。
那大概是他的计谋,我说过我不喜欢他,至于他对我所说的喜欢也不过是幼稚及深的想法。
他被人宠爱惯了,而只有我敢这般肆无忌惮地无视他,不是么?
可以理解为男生的征服欲望。
否则他不会来到我们班里,更不会和我成为同桌。
其实,我们可以成为朋友,只是他不愿意给自己这个机会。
云之姚的各种小把戏,我都会一一识破。
况且,就算他是真的喜欢我,我们也不可能。还是那句话,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云之姚坐在我外侧,他总是挡住我出去的路。
我说,我们换个位置吧。
他摇头,这是老师给的位置,我似乎应该好好珍惜。
他趴在桌子上看从学校门口买来的杂志书,看起来很认真的样子。
俗话说人有三急。
而我从没觉得云之姚居然这么善良,当然,这些都是在我大姨妈突袭时显露出来的。
我说过,我有大姨妈恐惧症。
云之姚总是风清云淡的样子,“你的衣服脏了,要不要我骑车送你回去?”
我翻了一个白眼,这次他没说开车而是骑车,看来他还挺有自知之明。
“要你管。”我凶巴巴地说着,我们仿佛又回到了以前,那时我总是扮演着狼外婆的角色对云之姚特凶狠。
云之姚合上书,喃喃道“不要想多了,我们现在是同学关系,帮助同学是我应该做的。如果你不想被人笑话,你可以选择继续留在这里。”
我嗤之以鼻,云之姚真的令我捉摸不透。
第二节下课铃一响,我便在云之姚的掩护下溜出学校。
他的自行车在校门口的停车棚里,因为只有一张走读证,我们不得不翻墙。
而翻的正是女厕所。
还好厕所没人,否则云之姚的名节不保。
我觉得好笑,云之姚似乎还是那个德行,不管我怎么骂他,都能不计前嫌听我号令。只是,意义不同了,我不能享受。
他为我做的事我只能装作理所当然,视而不见。
这种残忍我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