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晏姿捶打着他的胸膛,带着些害怕,带着些怨恨,一句一句将自己承受的一切说出来,雍帝心疼,却只能在事后安慰她,他抚着楚晏姿的后背,轻柔着声音说道,“都是朕不好,都是朕不好,阿晏,没事了。”
眼见楚晏姿的伤口冒出血丝,雍帝皱了皱眉头,握着她的双手按在胸前,不让她有大幅度的动作,心疼地说道,“阿晏,别哭了,注意身子。”
楚晏姿慢慢地停下了哭声,趴在雍帝的怀里,直到张进将冯太医叫了回来,冯太医看见屋里的情况皱了皱眉头,行礼之后说道,“皇上,娘娘这段时间最好卧床休息,不要有剧烈的动作。”
雍帝想起刚刚楚晏姿的动作,皱了皱眉,低下头去,却看见楚晏姿趴在他的怀里已经睡着了,雍帝神色柔软,将楚晏姿轻轻放在床上,小声地对着冯太医说道,“将珍修仪的伤口重新包扎一下。”
刚刚楚晏姿的动作让她的伤口又重新冒出了血丝,白色纱布上透着红色,雍帝看得直皱起眉头。
冯太医顿了顿,看了一下雍帝的脖颈,那上面有一个牙印,还冒着血丝,几滴血流了下来,可以看出咬的人用了多大的力气,冯太医暗了暗神色,没有想到珍修仪居然这么大胆。
没有违抗雍帝的命令,毕竟他的伤和珍修仪相比的确只是一个小伤,冯太医走上前去替楚晏姿重新包扎好伤口后,才对着雍帝说,“皇上,您的伤?”
雍帝一直在看着楚晏姿,听见冯太医的话,才感觉到自己脖颈泛着丝丝的疼,可是,雍帝暗了暗神色,只是这么一个小小的伤口就这么疼,那阿晏应该有多么疼?
雍帝叹了一口气,然后转向冯太医,点了点头,等着冯太医为他处理好伤口后,他皱了皱眉头,冷声说道,“今日的事,朕不想听到风声。”
若是让别人知道,楚晏姿伤害龙体,又是一场风波,最主要的是,他怕太后对楚晏姿有意见。
冯太医看了雍帝一眼,明白了他的意思,心底有些愕然,没想到珍修仪居然如此受宠,比起五年前的宝昭仪也不遑多让了吧。
“是,微臣遵旨。”
冯太医低着头应声道,然后看见雍帝对他摆了摆手,就退了下去。
御膳房的人将吃食送到的时候,楚晏姿已经睡熟了,雍帝看着那边的宫人将饭菜摆好,可是看着楚晏姿平稳的呼吸,有些不舍得叫醒她,皱了皱眉头,还是嘱咐道,“将菜温着,等珍修仪醒来之后再用。”
一旁的宫人看了楚晏姿一眼,没有发出声音,唯恐吵醒她,欠了欠身子,然后让饭菜又撤了回去。
雍帝看了楚晏姿一眼,伸手揉了揉额头,他这一夜都没有睡好,此时也有些累了,一旁的张进见此,上前一步,低声问道,“皇上,您看,您是不是休息一会儿?若是你累到了,娘娘也是要担心的。”
雍帝皱了皱眉头,伸手抚了抚楚晏姿的眉头,才点了点头,算作回答,不过他也没有离开锦和宫,直接在一旁的软榻躺下,张进见此,让一旁的白画拿着一床被子给他盖上,然后带着人全部退下。
京城陆府
傅严躺在床上,身上的伤还在疼着,已经一夜没有合眼了,可他却是没有一点睡意,没有得知如今楚晏姿的情况,他心里放心不下。
直到房门动了动,有人走了进来,一个小厮装着的下人,傅严扭头看了他一眼,眼中神色暗了暗,才开口问道,“你家主子让你过来有事?”
那小厮低着头,声音平稳地说道,“傅公子,王爷让奴才给你带一句话。”
傅严神色动了动,扶着床头坐了起来,沉声问道,“什么话?”
“她已经没事了。”
傅严听了这话,心中松了一口气,可是下一刻又皱了皱眉头,也没有和他多说,挥手让他退下,随后靠着床头,眼中闪过深思,娘娘身子是无碍了,可是……小产一事,也不知道娘娘受不受得了?
傅严吐了一口气,敲了敲床沿,等看到那人闪身进来,才扶着床头站起身了,走到桌子旁边,皱眉想了想,眼中闪过一丝不舍,却被他压了下来。
傅严拿起笔,沾了沾墨水,提笔在纸上写了一句话:我要回去,尽快!
随后将纸条交给黑衣人,傅严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冷声说道,“将这纸条交给侧夫人。”
黑衣人垂着头,并没有看见他在纸上写了什么,得了吩咐之后,直接点了点头,闪身消失。
看着他的身影消失不见,傅严走到床边坐下,慢慢躺了上去,伸手从怀里掏出一个手帕,傅严看着它,眼里闪过一丝浅浅的笑意,这个手帕还是他从锦和宫里拿到的,不过,娘娘一定看出来了吧。
想到自己那日替娘娘把完脉,装作不小心将这个手帕收起来的时候,娘娘那似笑非笑的表情,傅严心里就是一软,自己在娘娘面前从来隐瞒不住心思的,自认为隐藏得很好,可是颤抖的手指可怕已经出卖他了吧。
只是,娘娘并没有反对,是不是代表,其实娘娘心中还是有他的?这个想法刚在他心里转了一圈,傅严嘴角就露出了一个苦笑,除了白画姑娘,娘娘应该没有对其他人投入感情吧,哪怕是皇上。
心事消,傅严闭上眼睛,嘴角笑意缓缓消去,只希望娘娘能早日如愿以偿。
锦和宫中,楚晏姿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瞧着暗漆漆的天色,楚晏姿皱了皱眉,这宫中怎么没有点灯?清了清嗓子,楚晏姿扬声喊了一句,“白画?”
听到屋里的声音,白画推开门走进来,见到楚晏姿已经想了,眼中闪过惊喜,笑着说道,“娘娘醒了?”
楚晏姿点了点头,就想要坐起来,白画连忙上前去拦住她,小着声音,还有责怪地说道,“娘娘,别动!有什么事你吩咐就行了,待会伤口又裂开就不好了。”
楚晏姿听了她的话,停止了动作,又好好地躺了回去,看见了白画眼里的担心,楚晏姿心底一暖,还是让她担心了,轻轻开口安慰道,“我没事的。”
一听见她这话,白画就红了眼眶,瞪了她一眼,才说道,“娘娘还说自己没事,流了这么多血,怎么会没事?”
楚晏姿听得出她语气的疼惜,柔了柔神色,躺在床上没有说话,又听见白画有些心疼地问道,“娘娘,你现在身上还疼吗?”
楚晏姿摇了摇头,见白画脸上神色不好,才又点了点头,心中有些哭笑不得,这到底谁才事主子?罢了,谁让自己错在先呢,没有一点预兆,来了这么一下,也不怪乎白画这么生气。
白画看见她点头,眼底又是心疼又是生气,还带了那么一丝柔软,她语气不明地说道“既然娘娘这么疼,那接下来的止痛药可要一滴不拉地喝完。”
瞧着楚晏姿听到自己的话,直接僵了的脸色,白画心里就有些想笑,却还是心狠道,“娘娘可不要任性,身子要紧。”一定要让娘娘长长记性,不然下次她再这样来一次,她非得担心死不可。
楚晏姿听见要喝药,脸色就变了变,想要朝着白画笑一笑,不去喝那苦涩的药,可是看着白画别过头去,不由得撇了撇嘴。
软榻上的雍帝也听到这边的动静,醒了过来,刚刚走到床边就看见楚晏姿这副又娇又软的模样,心中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他的阿晏还是这副模样最好看。
心中松了一口气,雍帝也不愿意再苦着脸,生怕待会再惹得楚晏姿伤感,笑着走过来,对着楚晏姿说道,“你身子不好,这些药一定要喝。”
楚晏姿瞬间就白了脸色,软着眸子看着雍帝,看得雍帝心中一软,就想答应她让她不要喝药了,可是这关乎到她的身体健康,雍帝最终还是把持下来了。
见雍帝也是这样要让她喝这样苦涩的药,楚晏姿心中不由得苦笑,什么都考虑进去了,唯独没有想到受伤了要喝药这件事,这个时候她无比想念前世的那些药丸,她好想告诉他们说,她的伤不用喝药也可以好,可是,楚晏姿瘪了瘪嘴,这事也只是想一想而已。
“我饿了。”见两人都是这么铁石心肠,楚晏姿也不再讨价还价,反而是说道她饿了,她都已经两天一夜都没有吃过一点东西了,若不是雍帝在这儿,她要装作重伤的样子,她又何至于如此,这样想着,楚晏姿望向雍帝的眼里,就越加幽怨。
雍帝只当她是不想喝药,可是这事不能惯着她,只好当作没看到,让人将饭菜摆上来,自己兑现自己中午的承诺,亲自喂她用膳。
用完膳后,楚晏姿就又躺了下去,雍帝这个时候不能再在锦和宫带下去了,大皇子身死,今日又未上朝,并且德国公府的还放在那里,这些积攒下来,雍帝今夜根本没有时间再睡觉了,看了楚晏姿一眼,雍帝说道,
“阿晏,朕先回养心殿了,你好好休息。”
楚晏姿也知道他前朝有事要忙,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留下他,乖巧地点了点头,一直看着他,软声说了一句,“皇上去忙吧。”
雍帝心中一软,走上前亲了亲楚晏姿的额头,又说了一句,“你好好休息,朕明日再来看你。”才转身离开。
等到雍帝离开后,楚晏姿屏退宫人,只留下了白画和白露,楚晏姿才变了变神色说道,“傅严怎么样了?”昨日她晕晕沉沉醒着的时候,根本没精力关注傅严,早上她醒来之后,傅严已经不在了,所以她现在完全不知道傅严是什么情况。
而且,楚晏姿皱了皱眉头,眼底闪过一丝暗色,——他后悔了。是什么意思?应该不会是说后悔喜欢她了,毕竟昨日傅严眼底心疼的神色,她还历历在目,楚晏姿呼出了一口气,不再去想,他应该是有分寸的。
白画看了楚晏姿,也不知道心中该不该怨恨傅严给自己娘娘带来这么大的麻烦,可是她也清楚,就算没有傅严,皇后也不会放过自家娘娘的,白画正了正神色,才回答楚晏姿,
“娘娘,奴婢也不清楚,奴婢醒来之后就一直守在罗云殿外,没有让人去查看。”
听见白画说她不知道,楚晏姿点点头,昨日她让傅严将白画打昏了过去,她没看见也是情理之中,楚晏姿看向一旁的白露,又问了一遍。
白露想了想,然后回答道,“昨日太医为傅太医处理好伤口,等到皇上去坤宁宫的时候,太后就让人将傅太医抬了回去,而傅太医出宫之后的事情,奴婢就不知道了。”
楚晏姿点了点头,知道他没事就好了,随后楚晏姿暗了暗眼神,想起昨日大皇子的事情,问道,“大皇子的事情查出来,是谁做得了吗?”
这个白画已经打听清楚了,毕竟是害了自己娘娘的人,她的下场,白画自然是关心的,她回答道,“回娘娘的话,皇上查出来的结果是皇后。”
楚晏姿敛了敛眼帘,没有说话,对于这个结果并不意外,毕竟……楚晏姿摇了摇头,她是不会对一个孩子下手的,可是别人却不这么想啊,如今皇后已经倒了,那么这后宫里,就只剩下一个宝昭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