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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朝渊说会来找他,他一直在等。(1 / 2)

 傍晚时草原上起了秋风,夕阳沉下,映红半边天空,远处群山在金光笼罩下,更显壮阔。

谢朝渊正领兵退回营地,见此景致,拉马停下看了片刻,忽然纵马朝前狂奔去。

两刻钟后他回来,手里拎着一只活捉的黑貂,那貂通体黑亮没有一丝杂色,谢朝渊将之扔给身后亲兵:“处理好了皮子做成暖手围,送去西北幸王府。”

亲兵见怪不怪,小心翼翼拿了笼子将那只珍贵的黑貂装起。

这两年,他们小王子已不知往大梁西北军中送过多少东西,往往谢朝渊兴之所至,看到什么好东西便会吩咐人送去,他身边这些亲信都知晓。

回到营地时暮色已沉,营中升起簇簇篝火,饭菜香四溢,谢朝渊回去自己帐中,王让进来与他禀报琐事,谢朝渊心不在焉地听,手中摩挲着那枚同心玉佩,半晌没出声。

三年前西戎王死后,西戎各路汗王、王爷为争帝位互相厮杀、你死我活,最后的结果是谁都没有争到位置,整个西戎四分五裂,各自为政,再无一呼百应的西戎王。谢朝渊得活佛相助,短时间内在西戎站稳脚跟树立起威望,后头他带兵出走,在离大梁最近的一处地方建立起自己的势力范围,又逐步吞并了周围几个大小部落,地盘进一步扩大,如今已成西戎势力最大的几个王爷之一。

且他从不许自己手下人打大梁的主意,若是有其他西戎部落去大梁边境烧杀抢掠,不等大梁西北军出动,他会先带兵过去痛揍对方。虽如此,他治下的西戎人靠着与大梁友好通商,互惠互利,如今日子过得却是最好的。

“小王子,大梁朝廷已经下旨,准许在离我们这里最近的琥城再开一处互市,以后我们的人去大梁买卖货物便不用再长途跋涉,如此省了人力物力,赚得更多,生意定会更加好做!”有部下进来禀报刚刚收到的消息,喜色满面压不住声音里的激动。

谢朝渊仿佛早知如此:“那挺好的,让人准备准备清点了货物,趁着入冬之前先去那边一趟,做完了买卖大家都能过个好年。”

“是!小的这就将事情安排下去!”

人走之后谢朝渊靠进榻中闭目养神,王让小声问他:“殿下,琥城是大梁在西北的要塞之地,本是绝对不可能开互市的地方,是因为如今在这边的人是您,太子殿下才肯答应这事吧?”

谢朝渊没有睁眼,轻翘起唇角:“可能吧。”

太子哥哥敢在这边开互市,便是信任他,他自是知道的。

夜色沉下,谢朝渊没有睡意,拎着壶酒走出帐子,抬眼见繁星漫天、圆月当空,算算日子这才想起今日似乎是八月十五。

西戎人不过中秋,所以也无人提醒他。

在这边荒蛮之地待久了,时常不知今夕何年,谢朝渊啧了声,仰头倒了口酒进嘴里。

烈辣滋味灼烧着喉口,谢朝渊想,不知道谢朝泠此刻在做什么。

这三年他时常送东西去大梁,大梁那边也会送些好东西来给他,他现在喝的这个酒,便是他从前最喜欢的一种贡酒,但仅此而已。他们就像互相较着劲,他不给谢朝泠写信,谢朝泠也不给他写,都想等对方先主动。

谢朝泠一直做着他的大梁皇太子,他没有成婚,第二位准太子妃也在两年前病逝了,之后便以皇帝病重、国事繁忙为由将自己的人生大事耽搁下,无论朝中谁上折子,全部留中不予搭理,大梁满朝官员都想不明白他们这位名义上的皇太子、手握实权的准皇帝到底在想什么。

但谢朝渊知道,离别那日谢朝泠说让他相信他,到了今时今日他才真正相信,他的太子哥哥没有骗他。

今日是八月十五,他应该在宫中代皇帝赐宴吧。

想到这个,谢朝渊不由撇嘴,谢朝泠怕不是又要被人灌酒了,不过没有自己在身边,他应当不会那么容易醉的。

夜更沉时,谢朝渊简单洗漱后正要睡下,外头又来禀报刚收到的大消息。

大梁皇帝驾崩了,就在三日之前。

谢朝渊神色一顿,问:“太子呢?”

自然是顺利登基了,这一点其实不可能有疑问,听罢下头人说的,谢朝渊点点头:“本王知道了。”

他的太子哥哥从今以后便是皇帝哥哥了。

如此也好,他总算如愿以偿了。

谢朝渊盯着烛台上那一点灯火,半晌无声笑开。

夜半,谢朝泠从睡梦中醒来,再没了睡意,干脆起身披上衣裳又去了灵堂。

谢徽禛也在这里,跪在大行皇帝梓宫前一边烧纸,一边嘀嘀咕咕不知在说什么,谢朝泠走近他也没察觉。谢朝泠没提醒,安静站在他身后听了一阵,总算听明白了这小子竟在与他皇爷爷说他自己的真实身份。

直到谢徽禛说完,谢朝泠才轻咳一声,谢徽禛一愣,赶紧站起身。回身看到谢朝泠,他满脸尴尬就要行礼,被谢朝泠制止住。

他二人一起在灵前跪下,谢朝泠也拿了一叠黄纸,一张一张往火盆中扔,火光映着他神色平静的脸,他问:“为何要特地告诉你皇爷爷?”

谢徽禛讪道:“就想让他老人家知道,我其实不是个丫头嘛,免得他都去了还糊里糊涂的,不知道还有我这个大孙子在。”

谢朝泠没多追究,又问:“以后有何打算?你现在年岁还小,尚且能以女装示人,再过几年怎么办,你这身份瞒不了一辈子,何况你还有与萧王府的婚约在身。”

“……大不了假死脱身呗,”谢徽禛想了想,跪着转身挪向谢朝泠,“还请五叔给指一条明路。”

“做朕的儿子,”谢朝泠干脆道,“朕会给你一个父母双亡的旁支宗室的身份,用你的本名也可以,然后将你过继过来。”

谢徽禛缓慢动了动了眼睛,神色中似有惊讶,但反应已经比谢朝泠所想要平静得多。

“你似乎不是特别意外?”谢朝泠扬眉。

谢徽禛小声道:“猜到了。”

这几年谢朝泠一直让他住在宫里,派了最好的师傅教导他,给他的吃穿用度远超郡主份例,谢朝泠自己却不肯成婚,身边连个侍妾都没有,丝毫不上心开枝散叶之事。

他不是蠢人,谢朝泠的种种举动用意其实很明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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