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司也派人去,这次要斩草除根,无论罪大恶极之红匪、还是卖身投靠之官绅,一律严惩不贷,我就留在大同听消息。”李榆杀气腾腾说道:
一张大网撒向永宁州——北面,巴克率领三千大同民军到达岚县;南面,张道浚带领平阳、泽潞民军从石楼缓籬é píng欢妫奖笮苡黾俊⑵锉笮鹣圆空蛴滥步晃髅妫の榔锉岷嫌芰置窬刂屏嘶坪游靼丁S氪送保撕臀朗乇富萆酱炝礁鍪乇副蠖佑胨氩嫉牟奖笮杏岷希商崽了镜娜舜方肼懒荷剑街Ф游橹芯蠖嗍峭缎耍┲凶髡郊牒罚銎洳灰夤フ剂嗣硗飞嚼锏脑粑眩卣贩饲в嗳巳空渡保苫翊笈甘场⒉莆铩M锉ㄐ盘恚硗返玫较⑹保滥浇殉鱿执笈嶂萏铮肱芤丫床患傲恕?br />
此时,数以万计的官军、民军正从四面八方向永宁扑来,虽然是乌合之众,但人多胆子大,“剿灭红匪、活捉毛猪头”的口号喊得震天动地——地方士绅真红眼了,扬言“shā rén者抵命,掠财者有罪”,沿途纠结各地的土豪反攻倒算,见到脖子上有红印子的就杀。毛猪头拉人头不分男女老幼,真能打仗的人并不多,各处的贼众被民军一通滥杀吓得哭天喊地逃回永宁。白显志、马光远带领铳炮右协金国鼎部赶到永宁,就势指挥各路大军把城池团团围住,喝令毛猪头缴械投降。
毛猪头硬气,声称已接受朝廷招安,红巾军是正牌的大明官军,绝不向胡虏投降,还下战书要与丰州军决一死战。白显志、马光远气乐了,一群老百姓打得了决战吗,分明是永宁城小粮缺,把老百姓推出来送死,这家伙够坏的!
毛猪头确实够坏,把七八万老百姓带出城,慷慨激昂喊了一通爱国忠君、驱逐胡虏的鬼话,鼓动老百姓痛杀丰州蛮夷,但两边刚动手开打,他就悄悄溜回城闭门不出——这家伙盘算过,山西巡抚偷偷给过一些铳炮、弓箭,加上缴获的军械,守城够用了,把老百姓骗走,城中只剩下三千悍匪和一万青壮,粮食也够吃两三个月,冰雪天好守城,耗下去丰州军也奈何不了他。
这是一场极不对等的大战,一边的丰州军武装到牙齿,大多是见过血的老兵,另一边的老百姓没有盔甲、wǔ qì简陋,又没有经过训练,战斗从一开始就是屠杀——步兵后协、铳炮右协弓箭、铳炮交替齐射,步阵徐徐向前碾压,根本不给对方混战的机会,骑兵后协也绕到两翼射出密集的箭雨。丰州军的箭雨、铳炮打击连清军也惧怕,老百姓哪里扛得住,像割倒的麦子一片片倒下,白茫茫的大地瞬间被染成红色。丰州军杀得手软,不断高呼“降者免死”,但老百姓连如何弃械投降也不懂,打懵了头就往回跑,守城的悍匪毫不留情射下乱箭,逼他们返身再战,老百姓想打又打不过,想逃又跑不过骑兵,伏在地上慑慑发抖,嚎哭声响成一片。
土豪劣绅得意了,打红匪如此容易,报仇雪恨的时候到了,民军冲上去肆无忌惮地大砍大杀,甚至掳掠妇女、孩童,大概起了贩卖人口的坏心思。张道浚正在阵前,持剑上前约束军纪,但民军各有各的山头,谁也不把他的话当回事,直到丰州铁骑的鞭子抽下来,步铳兵又鸣铳警告,这帮乱军才开始收容俘虏。
毛猪头也吓得发抖,对手的战力太惊人,七八万人啊,才打了半天就完了,千万要顶住这帮凶神恶煞呀。他命令悍匪把所有的青壮都撵上城,所有的铳炮、弓箭都摆上城,还让人反复给城墙浇水,然后提心吊胆等着攻城,不过对方并不着急,反而有闲心绕城筑起一道雪墙,毛猪头正在疑惑,丰州军的火炮上来了。
丰州军首次装备了红夷大炮,凭借为清国先后铸造二十来尊红夷大炮积累的经验,军械司与包克图铁厂合伙开发出新式前膛炮,以铁道馆师傅们炼出的精铁铸炮管,炮子采用铁球包铅以减少对内膛磨损,装有准心、照门可以瞄准目标,重量只有三千多斤,可将二十斤的炮子打出五里,性能不亚于五千斤重炮,而且配备了专用炮车,只要道路不太差,基本跟得上行军,这次是首次用于实战,军械司同知刘计平专程赶来观战。
丰州军要演练攻城战法,十尊新装备的红夷大炮一字摆开,反复轰击城墙,大量的臼炮也藏在雪墙后面对城上抛射,炮子居然还会爆炸,拥挤在城上的守军被炸得鸡飞狗跳,想还手却使不来火器。更气人的是,对方把一段城墙轰得七倒八歪后马上停手,换一处城墙接着打,土寇去修补城墙,立刻遭到雪墙后面的铳炮打击,加几块破砖也得留下人命。天天挨打却无法还手,对方分明是玩猫戏老鼠的游戏,土寇们越发绝望,到最后也懒得修补城墙了,反正对方也不攻城。
不着急、慢慢打,让贼寇看着自己的血流尽——马光远、白显志两人下令后,便凑到一起聊家常,把战场指挥权塞给周遇吉,周遇吉干脆让各部放手去打,而各部则把士兵轮流派上前练手艺,反正见到对方露头就打。官军、民军兴奋异常,没想到打仗这么好玩,壮起胆子凑到城下乱打一气,土寇被惹急了,摆弄起从没学过的火器,结果小炮连续炸膛,还引燃了备用huǒ yào,土寇更混乱了,有人爬出倒塌的城墙逃跑,没跑出几步就被乱哄哄追来的民军砍了首级。
永宁城被围不到十天就投降了,毛猪头实在不愿再过提心吊胆的日子,丰州军暂时还要不了他的命,但土寇内部想要他首级的大有人在——造反的贼寇不怕吃苦受累,也不怕吃败仗,但就怕绝望,每到山穷水尽之时,总有人盘算砍下匪首的脑袋投降献功,不但能保住小命,运气好还能捞个一官半职。毛猪头手下也有这样的人,幸亏他及时察觉,先下手宰了那几个悍匪,但这种事只要一出马上就会接连不断,毛猪头做贼多年明白得很。
丰州军火炮厉害,随时可以破城而入,迟迟不动肯定是等城中内乱,与其让别人拿自己的脑袋捞好处,不如主动献城投降,说不准还能保住性命——毛猪头想通道理,下令打开城门投降,这场闹了几个月的贼乱就这样轻松平息了。
下面就该斩草除根了,丰州**司朱以谦、白玉柱、郭林生三名断事到达永宁,与山西联防总局督办张道浚、泽州议会议长张鹏云组成临时法司现场办案。提塘司同知范二喜、山西提塘所主事王牧民受命缉拿案犯,丰州提塘司另一块招牌是锦衣卫归化千户所,提塘官大多有锦衣卫身份,名声响、下手狠,没几天的功夫就从七八万俘虏中把悍匪一一甄别出来,其中大小头目及有血案者一千余人直接绑赴法司。根据土寇头目的交待,有不少地方官员和士绅暗中向他们通风报信、tí gòng资助,提塘司又派出大批提骑,以通贼罪名缉拿数百官绅到案。
临时法司夜以继日审理案件,大多数案件事实清楚,证据也确凿无疑,但如何量刑却有争议,张道浚、张鹏云承认明律过于残酷,如凌迟处死、株连亲族等理当废除,但丰州的鞭刑也属野蛮,一次打一百鞭以上没几个人能活下来,他们认为斩首最为合适。朱以谦、白玉柱、郭林生也觉得在关内用鞭刑不合适,但斩首属军法之刑,作为**司断事判斩首刑有**份,反复磋商后大家各让一步,允许被判一百鞭以上案犯自愿选择绞刑,另外,许多红匪甚至包括某些官绅愚昧无知、思想顽固,留着也是后患,把他们举家迁到西域不应该算株连,红匪不是叫喊“驱逐胡虏”吗,罗刹鬼才是真正的胡虏,有种就去打罗刹鬼吧。
最终,有四千多人被判一百鞭以下,这些人连同家眷大约二万人将被押送去西域,临时法司告诉他们,到了地方就分给土地,只要老实干活不胡思乱想,生活肯定比老家还好。判一百鞭以上的有一千余人,亲眼看到行刑用的鞭子后无一例外选择了绞刑,这其中也包括毛猪头,尽管他自辩是官军游击,有山西巡抚发的委任状为证,但临时法司认为委任状无效——山西总兵府没有接到过巡抚府的通告,他毛猪头照样还是个贼,这封委任状只能证明山西巡抚有通贼嫌疑。毛猪头气得发疯,上绞架时很想大声痛斥丰州蛮夷的暴虐无耻,但裤子却突然湿了,行刑士兵看到他裆下的一滩水,轻蔑地把绞索套在他脖子上。
张道浚还感慨,毛猪头也算一代枭雄啊,本来有可能成为第二个朱重八,可惜碰到的对手太强,早早就被掐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