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澜和徐庶又一起翻看了黄盖这些年来的履历表。
黄盖为人朴素, 战斗勇猛、和黄巾贼对战常常以少胜多。然而鲜少有升迁,后来甚至因为得罪了督邮降职了。
侍卫还在他的家乡零陵,调查到黄盖家道中落、生活艰难, 但仍有壮志。年少贫穷,上不了学堂, 却自习兵法。做官后回报乡里, 时常接济当年帮过他的人。
听完徐庶所说,荀澜便有了想法:“让黄盖任临颍县县长,升迁荀衍为汝南郡郡丞如何?”
荀衍为人正直, 又名声在外,到了汝南郡既可以压制住袁氏等汝南豪强, 又能招揽人才。颍川荀氏,可是不亚于汝南袁氏的大家族。
而且,自从他来到颍川之后, 荀衍与他通信频繁,不知是否因为原主的缘故, 荀衍对他十分之照顾,对当地错综复杂的宗族关系和为官的弯弯绕绕都不吝传授,如今也是荀澜十分信赖的对象。
第二日一早,荀澜开了个短会,见无人反对, 这事儿就这么定下了。
用完早饭不久,黄盖就来拜见了。
黄盖是一个看起来十分沉稳的中年人,隐约能看出来年少时候英俊的模样。
荀澜觉得黄盖和电视剧里苦大仇深的老将形象不太像,反而像是中年版本的黄海冰。就看着完全没有周瑜打黄盖的那种苦逼感……当然, 黄盖来到了颍川, 日后也不必挨一百大板了。
荀澜与黄盖交谈, 发现他讲话进退得体,思维逻辑清晰,而且对吏治和训练士兵都有一套自己的看法,非常实用。黄盖这么多年都没有遇到伯乐,真实令人惋惜,他当即表示:
“我立即上表,恳求陛下授命公覆为临颍县令。”其实也就是走个形式罢了,如今的朝廷对各地的约束大大减少,不管朝廷批不批,黄盖都可以在荀澜的默认下去上任。
只要州牧应允了,那此事便是板上钉钉,黄盖自然明白,连连道谢:“盖多谢主公厚爱。”
荀澜笑道:“不过,还有一件事情希望公覆去做。”
黄盖正色道:“但请主公吩咐,盖必不推辞。”
谁料主公吩咐他的并不上刀山下火海的征战,而是:
“请公覆担任阳翟的城管一个月,一个月后再走马上任。”
城管之职,黄盖昨日已经听赵云介绍过了。他们逛夜市吃烤串的时候,就是城管在一旁维持秩序。当时看到人穿着古怪的绿色马甲,马甲后面写着城管二字并名字,他还觉得奇怪,就问了一嘴。
听赵云说城管大大小小的事情都要操心,小到道路阻塞、大到坊市规划,都要出一份力,是衙役、胥役的协助者。看昨日的样子,百姓对城管挺惧怕的。
“是,主公放心,盖决无推辞。”虽然不懂主公的用意,黄盖还是干脆利落地答应了。听赵云的描述,城管无疑是各色消息最灵通的人,能够快速地了解颍川的情况。这样到了临颍县,他也不会抓瞎了。
倒是他走后,寒玦奇道:“不和他解释一下,莫非是在考察黄盖的人品?”他多多少少猜到些,若是心浮气躁,觉得担任城管是在侮辱人,直接撂挑子不干,那这人就不必去临颍县上任了。
“黄盖的人品应当是过硬的,”荀澜解释说:“主要是他是外州过来,我担心他会水土不服,担任城管和当地的居民接触的多,能感受到阳翟管理秩序的不同,这样他在临颍县上任,才不会与我的理念背道而驰。”
基层的锻炼很重要,所以他最近又安排了一批人在豫州做城管,还有去当衙役、胥役的。这些他直接安排的人,除了效力于当地的县衙,还要定期向州牧府写信汇报,暗地传回来其他郡县高级官员是否渎职的消息,起到一定的监督作用。
不过那么多信件荀澜是看不过来的,平时要先让从事们筛选一遍,将有用的筛选出来。哪个地方存在弊端,再命专门的小组前去调查。该撤职的撤职,该查办的查办,在不引起官场大规模震荡和世家警觉下,精准地撤换官员,整顿吏治。
一切都有条不紊地推进着,荀澜要做的事情太多,仅靠太平车、颍川纸、胡椒粉等进项还不够,他现在最重要的赚钱渠道依旧是治病。依靠收取的昂贵诊金,荀澜快速扩大工厂和店面的规模,同时在外地开设连锁店,竭尽可能地提供就业岗位,安置流民。
因为流民不处理好,对他的政权而言就是极大的威胁。
首先,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流民很容易引发□□。再者,流民不事生产,不安排他们就业,官府就丢失了一部分赋税。还有一点是,若是不安抚流民,他们极有可能依附有心作乱的世家大族,成为他们的私兵,被世家所匿,不承担赋税和徭役。
在流民的处置上,戏志才、徐庶等谋士也持有相同的观点,并十分庆幸主公是眼光长远之人。流民绝对不能放任不管,但一般的长官无处安置这么多流民。
虽然很多店铺在招募人手,但很多流民是没有能力上手的。谋士们的意见是尽量收青壮的流民,其余的人可以赶走。
然而他们的主公不是一般人,荀澜秉持“应收尽收”的原则。
“这世上没有无用的人,只有摆错位置的人。”荀澜是这么对谋士们说的:“老人妇女儿童,也有好好生活的权利。身为一州之主,当对百姓一视同仁,还请诸位助我。”
荀澜觉得,如果提供不了那么多的就业岗位,那就让他们参军。既然选择了参军,就有了被军事化管理的觉悟。不论何种年代,在军队里“服从”都是最重要的。
加入了军队就可以按照荀澜的意思来进行管理。
至于戏志才担忧的无法养活那么多人,荀澜直接提出来了“屯田”制度。这还是他在历史课本上看到的,是曹操日后施行的法子。
因为不管男女老少,只要参军就有口饭吃,而豫州的军队对战的只是不成气候的黄巾贼,百姓也听说赵云、甘宁和周仓等将军频频传回来捷报,觉得参军危险性没那么高。他们境内的黄巾贼不似黑山、白波等地黄巾贼那般声势浩大,如今官兵人多势众,剿匪的时候并不会有太大伤亡。
因此百姓参军的热情很高,周仓、甘宁、赵云等将领在外剿匪的时候也会将一些黄巾军收编到队伍里,军队规模扩张很快。
豫州招募女子从军,在当时是极为罕见的。虽然在黄巾攻占县衙时,的确有女子扛着兵器出现,甚至还有女将军,但毕竟是极少数。
有些在家里没有嫁人的贫民女子,毅然决然地从军了。与其让父母把自己嫁给不喜欢的人,还不如去从军。如募兵官所言,若是立功得到一官半职,不但以后可以在朝廷安稳做官,婚姻也自由安排,以后遇到喜欢的男子,就可以由长官主持婚礼嫁人。
听说荀州牧还将在阳翟设立婚姻所,日后每对结亲的新人只要得到婚姻所颁布的“结婚证”,上面盖了州府的大印,即使不用拜堂,也是合法的夫妻了,还可以拿到一份州府给予的新婚礼物。
还有些少男少女在父母的要求下参军,因为报名参军后就可以拿到一些粮食反哺家里。得到的粮食,比卖身的还多。参军好歹日后还能做个自由人,而且听说豫州的兵卒伤亡很少,军中甚至会用州牧赐予的一种灵药治伤。所以要卖儿鬻女的穷苦人家都不卖了,直接让孩子去参军。
而且募兵官拿着盖着州牧官印的文书,上面写着年纪小的人到军中,主要负责粮食,是不上战场的。这样一来,百姓就更安心地让自己孩子去军队了。
正如荀澜承诺的那般,招募的少男少女们没有去战场,而是都编成了班级的形式,成了半工半读的军学生。半日要劳作,半日军事训练,晚上则要读书习字。
荀澜对这些十几岁的少年少女十分重视。这个年纪还在三观形成时期,此时教育是十分重要的。为此他还特地用积分兑换了现代的语文、数学和思想品德课本,让人用心教导他们,学会倾听、学会表达,学会平等、宽容待人,树立正确的人生观和价值观。期望日后,这些少年人们可以担当大任。
至于年老体弱依旧报名参军的人,直接被拉去开垦土地和蓄养牲畜,成为了负责后勤的“田兵”和“牧兵”。
其余的人,荀澜则统一施行“屯田”的政策。其实这也是参考借鉴曹操的主意,历史上曹操推行的屯田政策,对一统北方有着重要的作用。豫州境内,因为前些年的瘟疫和黄巾之乱,有不少无主荒田被收为公田。荀澜的冶炼厂也在源源不断地冶炼锄头、铁锹等工具。有人有工具有地,屯田的条件都具备了。
而豫州向来富庶,仓库里的粮食能够养活这些兵卒一年。等来年粮食收获了,仓库又可以充盈了。
荀澜完全采用了曹操使用的军屯策略,军屯遍布整个豫州。由所在军将负责劝课农桑。而大司农也会派遣司农度支校尉、度支都尉到军屯所在地,专管军队中的屯田事项。军屯以营为单位,每营有佃兵六十人。
他们对土地只有使用权,而无所有权,官府有权力随时把他们搬迁到其他地方。除了平时轮流生产和劳作,他们还要进行军事训练。
荀澜要求,非农忙的时候,每周两次,要开夜校,对这些兵卒进行扫盲。起码一年内,兵卒要摆脱文盲的状态。他直接规定,不会识字的兵卒,一律不得升官;而每次考试成绩好的,则嘉奖粮食和布匹,变着法子提高他们的积极性。
看主公的样子,真的是恨不得教化天下的百姓。谋士们虽然不理解,但想到自己求学的艰辛,也都尽全力辅佐荀澜。
戏志才、徐晃和徐庶等人某周都会抽出时间去阳翟附近的军屯和少年集中营给他们上课。
有时候,这些谋臣也忍不住飘过一些念头:“也许,主公真是仙岛派来教化百姓的。”
至于典韦、赵云等武将则觉得,主公真是大爱无疆,果然不愧是仙人下凡,完完全全把荀澜当成了活神仙。
随着荀澜治好几个名人的顽疾,活神仙之名已经在大汉十三州内流传开来,就连偏远如交州和凉州也听说了豫州州牧连死人都能救活。许多富户都带着大量的粮食和布匹来到阳翟,求诊治、求仙丹。
荀澜的诊费是十分实在的东西,豫州境内要田产,豫州境外统统折换成粮食和布匹,就是这么的简单粗暴。然而没有人敢讨价还价,因为要见荀澜的人每天都在排队。更没有人敢医闹,荀澜州牧的地位摆在那呢。谁敢态度不好,豫州的大牢等着他。
荀澜情不自禁地感慨:“早知道到古代给人看病这么有前途,我就该学医了。”
他毕竟不是医生,许多症状是要根据患者的描述到系统上查询,然后查询医书抓药。医书上没有的,荀澜也不敢强上,多半拒了。
有时候,荀澜会兑换点现代的退烧药、抗生素和消炎药给患者试试。这些药品对没有抗药性的古代人有奇效,能够飞速地缓解症状。在古人的眼里,吃完荀州牧给的豇豆般大小的白色东西,躺下来睡一觉,早上起来觉得神清气爽,就连烧都退了,简直是神仙手段了。
让荀澜头疼的是,现在看病占据他的时间已经越来越长,这不是个好迹象。但是他的基建大业就跟深不见底的吞金洞一样,需要源源不断的粮食来供养工人,所以看病肯定不能停。
寒玦提了一个主意:“让颍川的名医先行给他们诊治,若是他们也无可奈何,再来找你,否则也太忙碌了。”“是个道理没错,但是我怕他们砸了这个招牌。”只要几个治错的,那些富人的信仰就会产生动摇,可能不会乖乖任他宰割了。
寒玦干脆道:“治不了,直接说无缘。”
荀澜叹了口气:“可能他们不知道自己治不了,只是用一般的法子去治,但方向却错了。”
寒玦对这些豪强没有什么好感,丝毫不留情地说:“那就只能所少人数了,价高者得。”
“但其中也有些好心人,不救未免太没有人情味。”荀澜摇了摇头,不甘心地说:“我还想修路修桥兴修水利,这些大量的支出府中钱不够,不能硬生生把钱往外推啊。”
念及此,荀澜叹了口气:“华佗和张仲景还是没找到吗?”
寒玦道:“张仲景云游治病,一直没有回家乡。我着人四处打探,没有人听说过叫华佗的名医。”
不应该啊,华佗此时也该行医多年,应当已经有盛名了。华佗的医术很特别,他对外科尤为擅长,甚至发明了“麻沸散”来辅助外科手术,在这个年代做手术可是惊世骇俗的事情,不可能不出名。
见荀澜秀气的眉头皱成一团,寒玦说:“不过,在阳翟的医馆中有一人医术精湛,已挽救数十女子的性命。”
“哦,他叫什么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