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太阳从猩红色大绒窗帘的旁边闯进室内,射在本来很华奢的床上,令裹在厚厚的毛毯里的人不安的动了一下。
很显然,这间卧室的主人应该是个很爱干净的人。当然如果这话被主人听见一定会抗议“什么!干净!是洁净,华丽,奢侈!!”。但至少,现在,在这间卧室里已经看不出华丽奢侈的面貌了,只剩下洁净两个字。也许,那个猩红色的窗帘在夜色辉煌时奢靡的舞会上曾经陪伴过两位微袒酥胸穿着鲸鱼骨裙子和勒得人喘不上气的紧身衣的仕女窃窃私语。但现在,右边的一幅已经不见了踪影,剩下左边的形只影单独自怀念昔日的光彩。那张大床绝对是国王级的,只是上面的纱幔也和右边的窗帘一样消失了,令这张床看起来有些奇怪。当然我们也要讲讲主人的特异的品味,床头的雕刻不是通常的天使女神,而是长着山羊角的恶魔。
“先生,伯爵先生,醒醒!有人来了!”几个孩子“砰”的撞开门,比阳光还野蛮地闯进卧室,拼命的摇着沉睡中的人,试图把他摇醒。
毯子里的一团不知嘟喃了句什么,动也不动的继续睡。
“怎么办?”猩红色的绒裙上缀着白纱蕾丝的女孩子望向那个靠在门旁并未进来的男孩。
门口的男孩不是个子最高的,但似乎是几个孩子的头:“没办法,伯爵先生在白天是睡不醒的。我们把他带到地窖里藏起来吧。”
没人有更好的办法,于是,这群穿着红衣服的孩子们,连着毛毯把睡觉的人扛起来,像扛着食物的蚂蚁一样进了地窖。
霍克上尉在这栋被炸弹炸毁了一半的房子里巡视了一遍,没有发现任何人。奇怪的房子,也许该说是奇怪的主人,外面看起来和别的房子没有两样,里面的陈设却在在显示着主人的奢华,或者说曾经的奢华。事实上,当霍克刚走进这栋房子的时候,几乎怀疑自己走错了时空跌到了中世纪。
代尔上士吹了声口哨:“真是不错的地方。应该没人住吧。”
霍克皱了皱眉,问刚刚走进来的希勒上士:“罗少尉呢?”
“少尉在卧室。”希勒回答。
霍克点点头,向卧室走去。
罗将站在豪华大床的旁边,手轻轻滑过床头的雕刻,回忆着自己读过的书,见过的事,听过的传闻。这间卧室的主人是什么人,罗将心里有了数。
“在想什么?”霍克问。
“没什么。”罗将淡淡的回答,“这里的主人可真会享受呢。”顿了顿,“什么时候行动?”
“还要再等等,要入夜才去。我们到得太早了。先休息一下吧。”
“女人……美好的女人的味道!”毯子里的人突然探出头来,乱蓬蓬的头发金灿灿的,给昏暗的地窖里点了一盏灯。
“伯爵先生,您终于醒了。”女孩子叹了口气,我们的屋子被几个拿枪的人占了,“就在您睡觉的时候。迪科去看了,刚刚有几个人离开了,但还有一个在里面。”
伯爵先生苍白细腻的手温柔地抚摸着女孩子的头:“别担心,弗兰西丝,我会请他们离开的,让他们把属于我们的地方还给我们。”
弗兰西丝给伯爵梳顺了头发,系了一条黑色的发带。伯爵站起来,整理了一下领结,走出了地窖。“女人,美好的女人的味道……”
睡在伯爵的大床上的是罗将,今夜只是去探消息,不用都去。
当伯爵看到罗将时不禁摇头叹了口气。
“很失望吗?”罗将问。
伯爵深深施礼:“很抱歉,打扰了您的休息。不过,我的孩子们也困了,他们要睡觉,可以请您把他们的床还给他们好吗?”
“您的孩子?真是抱歉。”罗将把手递给伯爵吻了。
孩子们陆续经过怔住了的罗将,打着呵欠拥到大床上去睡觉。
伯爵轻轻带上门,同罗将一起到客厅。
“没想到他们是一群普通的孩子。”罗将把自己陷在舒适的沙发里,“很抱歉,打扰了你们。”
“能够遇到您是我的荣幸。”
罗将笑了:“您不是很失望吗?”
伯爵也笑了:“从某种意义来说确实是的。但您也给我带来了惊喜。我已经一个人很久了。”
“您的仆人呢?”
伯爵骄傲的说:“他去参加‘自由法国’了”
罗将再一次愣住了,今天似乎充满了惊奇。不觉站了起来,向伯爵鞠躬:“请允许我至上无限尊敬之情,伯爵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