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中,巧儿又回到了叶家的祖宅,那时候宅院还是干净温暖的,每天都有仆人在打扫,院子里还能看到母亲在绣花,而巧儿才十岁,正是懵懂无知、调皮胡闹的年纪,那时候她还叫做阿音。
这日她正在院子里玩捉迷藏,躲了很久很久都没有人找到她,感觉肚子有些饿了,阿音不想再躲下去,便想推开遮在头顶上的盖子,不料却推不动了。她心中一慌,用力推了很久,却还是纹丝不动。被困在一个黑暗狭窄的空间中,阿音忍不住大声哭了起来。
突然间,头顶上出现刺眼的亮光,阿音满脸泪水地抬头看去,只见哥哥就那样出现在自己面前,一脸责怪却还是那样温柔地看着自己,他一把将自己抱出来,微微嗔责道:“下次如果再被困住一定要大声呼救,否则别人怎么知道你被困住了?”
“那哥哥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阿音呆呆地问道。
叶世轩擦了擦阿音的眼泪道:“因为你是我妹妹啊。”
当时阿音伏在哥哥的怀里,忍不住又大哭了起来,叶世轩手足无措,问她怎么了,阿音却只是摇头不说话。其实她只是感觉开心,世界上有一个对她这么好的人。
叶世轩比阿音大了很多岁,父亲严肃,母亲只能给她生活上的照顾,所以其实哥哥在阿音心目中便是最有分量的存在,因此那次当看到叶世轩浑身是血地被抬回来时,阿音被惊吓到了,大哭不止,她感觉最爱她的哥哥好像就要离她而去了。父亲并不允许她进入房间看哥哥,此时许多大夫在里面为哥哥诊治,母亲抱着大哭不止的她站在房门外。
等了许久,大夫都陆陆续续出来时,阿音才得以进门。哥哥身上的血迹已经被清理干净了,但脸色依旧苍白,他一直都是清醒的,虽然受了很多伤。叶世轩心疼地擦去阿音的泪水,安慰道:“没事的,只是皮外伤。”
阿音拼命忍住泪水,道:“哥哥,是有坏人吗?”
叶世轩闻言眼神有些迷茫,半晌才喃喃道:“不,我只是,好像做了一件错误的事情。”
阿音此时还懵懂地听不明白哥哥的话,叶世轩却又笑了起来,摸了摸阿音的头,“阿音,告诉哥哥,你平日里最喜欢在哪里玩啊?”
玩?这个可是她的强项!于是阿音终于收回了眼泪,兴致勃勃地数了起来,“我喜欢在院子里跑,在柴房里玩捉迷藏,与小红踢毽子,还有土地庙!”阿音眼睛一亮,“被爹爹批评了之后阿音会不开心,不开心的时候就会到土地庙去坐着。那里很小,人也很少,但是有一个很慈祥的老爷爷坐在台子上,所以阿音能够一个人静一静。”
叶世轩闻言眼眸一闪,道:“阿音能不能帮哥哥一个忙?”
“好啊!”阿音一口答应,“哥哥要阿音帮什么忙,阿音很能干的!”
叶世轩看了看房间内没别人,便从怀中掏出一个檀木盒子,道:“帮哥哥把这个放到土地庙,好吗?”
“这是什么?”阿音接过檀木盒,困惑地看着,上面有一个奇怪的花纹,她用了很大的力气,却没法打开。
叶世轩眼神变得有些迷茫,道:“这是个很重要的东西,记住,不要告诉任何人,阿音能答应哥哥吗?”
阿音狠狠点头,“阿音绝对不会告诉任何人!一定完成任务!”说罢兴致冲冲地跑了出去。这是哥哥第一次叫她做事情,她一定要完成得很好才行!
待她跑出去后,叶世轩无力地重新躺回床上,困倦地闭上了眼睛,他第一次对自己的人生产生了困惑。
这几天阿音都很是开心,因为哥哥陪了她整整五天。自从她有记忆开始,哥哥就经常不在家,偶尔回来一次,也只能待一两天,还要与父亲谈话,也不能给阿音时间。所以这次阿音整整五天缠着哥哥,十分满足。但是五天之后,哥哥还是离开了,又恢复了与从前一样的情况。哥哥最后一次回来便是在那日,阿音永远不会忘却的一日。父亲的血,母亲的自尽,哥哥的浴血奋战,秦明翰冷冷的眼神。
“不要,不要——”巧儿惊恐地呢喃着。
“巧儿,冷静一些,巧儿!”有什么热度源源不断地从手上传来,巧儿渐渐冷静了下来,然后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是周才焦急担心的脸,此时他正紧紧握着自己的手,唤着自己。见巧儿醒来,周才先是一愣,然后脸上浮现惊喜的神色,转过头道:“娘,巧儿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