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奇见他神色激荡,似乎有无穷愤怒和不甘,亦是叹息一声,道:“我知道兄弟你深恨魏忠贤,”他声音放的极低,似乎是害怕有人听到一般,“只是这个世道,能自保便已不错了,这些话你当着我们这些朋友的面说说便好,在京城可莫要乱说,若是让锦衣卫听见了,可是大不敬的罪名!”
话题聊到此处有些沉重,几人的声音都低了下去,直至默然无语。余梦易忽然轻叹了一声,声音轻柔,“天道轮回,报应不爽,老天爷都看着呢,这些人作恶多端,下场迟早难看。”
老天爷,老天爷若真有眼睛,为何这世间这么多受苦受难的人们,直到死去的那天仍然是衣不蔽体,尸无葬地,那些人又做过什么错事?那些无恶不作的人,却高高在上,锦衣玉食,死后还要荫蔽子孙,封王加爵,所谓的天道,又在何处?
北宫穹心烦意乱,又连续喝了几杯酒,他昏昏沉沉的看着周遭,只见重影叠叠,耳边声音忽远忽近,云奇的脸就像天边的浮云,分成了几朵,围着他转悠道:“兄弟,不要再喝了,酒多伤身,你已经醉了。”
他摇了摇头,想把这浮云驱散开来,只是酒力冲脑,他眼皮越来越沉重,终究是不胜酒力,头一歪,睡倒在桌面上。
余乐见北宫穹醉倒,不由得哈哈笑道:“醉了醉了,哎,终究还是我略胜一筹!哈哈哈!”他神色癫狂,两眼通红,现下虽然没有睡倒,却也是伶仃大醉,他看不清边上东西,闭着眼睛摸了一阵,口中兀自叫嚷道:“酒呢?拿酒来?”不多时也是慢慢停住了动作,仰头枕在椅背上,呼呼大睡起来。
余梦易见他两人都是醉的不省人事,有些担忧的看了他们一眼,道:“云大哥,他们都醉了,该如何是好?”
云奇似乎酒量教两人为好,喝的也少了不少,神志还算清明,他眯着醉眼道:“两位兄弟醉成这样,恐怕今夜是回不去了,我这儿空房不少,你们就先暂且在寒舍凑合一宿吧。”
余梦易叹了一口气,福了一福道:“那便有劳云大哥了。”
好不容易将余乐和北宫穹安顿好,余梦易关上房门,云奇既然是福源祥的一方管事,住宿自然也不错,屋内梳妆台屏风等一应俱全,显然是刻意为她安置的女子闺房,余梦易心下不由暗自点头,赞许云奇机敏厚道的心思。
烛火微光里,一个女子俏丽的面容映入铜镜,余梦易看着自己清丽的样貌,又想起北宫穹席间愤慨伤心的神色,不由得痴了。
云奇站在窗边,打开窗,晚风里隐隐有花草的清香,闻来惬意无比,只是他的脸上殊无半分愉悦,有的只有刀锋般冷冽的目光。
“大人,大哥.......”微不可闻的低喃在风中飘荡,云奇轻轻的叹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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