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天是阴着,风扑在窗纸上,呜呜咽咽。名兰挣扎着起来,一边丫鬟正挪移炭盆,瞧见了就忙扶住她,“我们主子说,不许叫福晋起来,要好生歇养。”
名兰也无力强辩,犹豫一时,便依着那丫鬟,将大迎枕kao了,仍卧坐在炕上。轻嗽一回,方定下气息,伸手指了指窗子,慢慢道,“外面可是在下雪?”丫鬟闻言忙出去看了看,回来道,“福晋可说的是呢,方才还风都住了,这会儿又扬起雪来。”
她身子太虚,撑着说了几句话,后背上便觉挣出来了薄薄一层汗珠,兼着屋内熏笼火盆具焚着,愈发觉得气味沉浊,透不过气来。点了点头,冲丫鬟道,“将窗子敞开些。”丫鬟忧心忡忡,“福晋……”名兰觉得心里突突乱跳,再说不出什么来,便合了双目,扬颔摆手让她快些开窗。
窗轴必是久涩了,声音尖锐刺耳,冷风扑进,空气便一下子轻透起来,心跳也逐渐和缓,却听见丫鬟慌乱道,“给爷请安,爷吉祥”。一时愕然睁眼,依稀看见七阿哥站在院里,和她隔窗相望。
外面雪如扯絮般扬的极大,模模糊糊遮着人视线,眼前朦朦如梦亦看不真切,还未及思忖一二,他已经进了门,在屋子中央立着,朝着她细细的看,微微的笑。侍候的丫鬟不敢抬头,亦不敢出去。他也不论,只笑冲名兰道,“你等我烤烤火再过去。我身上寒气太重,怕激着你。”
名兰看着他,思绪起伏,出了一额的冷汗,被汗沁湿的衣服让雪风扑着也不觉冷。只是身上那病似重了万分,满腔满腹的话想问,话到嘴边却全乱成一团,只字片语也拎不出口。阿巴泰瞧着名兰的样子,忙走到她跟前,本想要探手试她额头,又觉不妥,便叫身侧丫鬟,“你来,看看八福晋温度。”
那丫鬟依言半跪着去探,却“呀”了一声,道,“好冰。”阿巴泰吓了一跳,忙亲自试了一回,发丝痒酥酥的碰着掌心,那额头却是又冷又潮。顾不得许多,忙将她一把揽进怀里,回头环视时,这才见窗户洞开,不由怒斥,“一群蠢材,谁许你们开窗的。大病的人,着风扑了如何了得?”
为首跪着的丫鬟忙道,“是四贝勒福晋让奴才开的。”话未完,就被七阿哥一脚踹到脸上,鼻腔唇角顿时血汩汩涌下,又听顶上道,“你作死,爷不拦你。滚!”那丫头当众挨了一脚,一时又怒又羞又怕,委屈至极,呜咽着扭头跑了出去。<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