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仁心就离开了青龙镖局,没有同任何人说,只是在房里留下了足够玄滢月吃两个月的药材,还留书嘱咐让她两个月之后必须回谷取药。
但是直到仁心已经踏入了忘忧谷中他依然无法回过神来,他以为自己可以不在意的,但是却无时不刻都在想着玄滢月那晚说的话,那一晚玄滢月的神情是如此的认真,让他幡然醒悟,当年那个总是缠着他的小女孩已经长大了,但也在那一晚他一下子觉得自己同她的距离变得好远。而且玄滢月的话也让他心慌,是的,的确是心慌,仁心自嘲,所以他逃了,虽然不愿承认,但他的确是逃了。
只是仁心还是不明白玄滢月为什么会对自己产生这样的感情,他一直以为自己从小照顾她,在她的心中应是如父如兄……如要说仁心对玄滢月全无好感,那是假的,毕竟相处了整整十年的岁月,在这十年中他们几乎每天都在一起。仁心知道自己是喜爱玄滢月的,可以说她是除了母亲和自己最亲近的女子,但,他却也完完全全从来没有想到他们会变成那种关系,不愿,也不敢。
虽然已经打定了主意,但仁心却还是分外的在意,他并不希望自己同玄滢月的关系因此而产生隔阂,但想起花俾莹对自己说的话,也是在情在理的。于是这一夜他第一次失眠了,等过了半夜,恍惚间他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
阴冷的地牢,生锈的铁链,从头顶小窗处透下来的清冷月光,还有那个时而清醒时而疯狂的女人。这样的情景几乎占据了他对于童年的所有记忆,那个别人说是他父亲的男子一个月才会过来看他们母子一次,而且几乎没有和他说过话,只有一次,只有一次那个男人主动朝他走了过来,却只是神情复杂的盯着他的脸,最终才艰难的说出一句:“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和那个女人长得一样!”
之后梦中的一切都变得模糊,他又回到了那个阴冷的地牢中,坐在角落中女人衣衫褴褛,正用一把断梳梳着已经满是尘污的头发,那女人此时皮肤蜡黄,因为营养不良脸上的颧骨高高的突出,眼眶却深深的凹陷下去,神色憔悴,哪里还有一丝当年武林第一美人的风采?仁心觉得自己下意识的走了过去,女人听见有人接近,便转过头来,然后灿烂的对他一笑,伸出了手。
“凌儿,过来。”
接着一只冰冷的手便抚上了他的脸颊。
场景再次转换,这一次仁心变成了一个旁观的人,他看见母亲林清璇倒在牢房的角落里,全身抽搐,口吐白沫,而年幼的自己正拼命的敲打着牢房的门。
“来人!快来人!我娘生病了!快点来人啊!”他不停的大喊着,敲打着,但看守的人却都当做没听见一样,看都不看他一眼,最后只有一个人走了过来,仁心知道这人是父亲的一名侍卫。那个人只是站在牢房门前,冷冷的瞥了他一眼说:“你不用喊了,没有人会来的,我也不会让人来的。”
“你……你敢!我娘她还是这里的女主人!”
“女主人?”那人冷笑,“她配吗?她是很美,但心肠却恶毒的有如蛇蝎!我那可怜的老母亲当年不过是打翻了她的一碗药就被这个女人杖毙了!她的手上血腥无数,死多少次都不足以赎罪!小少爷,你还是死了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