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接通的间隙,她抬手拉开窗帘,望着小区里家家户户窗户上的光,一扇扇数过去。
同在南城的某小区。
姜雨薇刚从车上下来,用手机给司机付过款,隐约听到哪里好像有手机在响。
她下意识抬头四处望了下,眼角的余光发现车后座折射出微弱的屏幕光。
她立即用司机刚刚还给她的车钥匙打开车锁,拉开车门将手机捞出来。
是季楚寒的手机,来电显示:陈果。
姜雨薇后退一步,关上车门,转身靠在门上,盯着这名字看了许久。
在即将挂断的前一秒,她滑下了绿色键。
陈果在数到59的时候,都做好准备今晚没办法跟他要到答案,只能下次再问他或者见面再说的打算,然而就在这最后一秒,电话通了。
她唇角弯了下,正要开口,却听到那头传来奇怪的声音。
“不要这样,寒总。”
“寒总,你喝醉了。”
“寒总,嗯~”
女人的娇喘声落入耳朵,陈果嘴角的弧度僵硬,整个大脑像是遭受到重创似的一片空白。
怔了不知道多久,然后她的手开始抖,后动作迅速地将手机从耳边拿了下来,关闭了这通电话。
她盯着手机上“季楚寒”这三个字的备注名,又是楞了许久,然后眼睛一点点发热,眼泪不听使唤地掉下来,硕大一颗接连不断地在手机屏幕上。
“怎么样了果果?
他怎么说?”
孟星悦推开房门,探头进来问。
然而,她却并没有看到陈果。
孟星悦觉得奇怪,往房间里面走了几步,发现陈果蹲在窗户的墙下。
“怎么了?”
孟星悦跑过去,蹲在她身边晃了晃她,“果果怎么了?”
陈果控制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一把抱住孟星悦,趴在她肩膀上哭得泣不成声,连话都说不出来。
**
次日,海湾壹号,十二楼。
季楚寒穿着睡衣从房间出来,来到隔壁房间门口,抬手敲了敲门。
周明睿眯着一双惺忪睡眼出来给他开门,打着哈欠问:“什么事?”
“我手机不见了,可能落在昨晚吃饭的会所,或者车里,你帮我打电话问问姜秘书,让她给我找找。”
“行。”
周明睿打着哈欠,转身回去拿自己手机。
昨晚应酬喝多了,季楚寒这会儿宿醉的脑袋还隐隐有点疼,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抬手揉了揉,也转身回房去洗漱。
两分钟后……
他站在洗手台前刷着牙,周明睿握着手机过来告诉他,他的手机昨晚确实落在车里,姜雨薇马上送过来。
季楚寒应了声,吐掉泡沫,喝水漱口。
十几分钟后……
季楚寒穿戴整齐从房间出来,往手上戴着表。
家里的门铃正好响起,他踱步过去开门。
姜雨薇站在门口,面带微笑,左手挎着包,手里拿着手机,右手拎着一袋早点。
“早安寒总!”
姜雨薇笑着先将手机递给他。
“早!”
季楚寒拿回自己的手机,开了下屏幕,确认一夜过去还有多少电。
姜雨薇又将手里的早餐递过去,“给您和周总带了早点。”
“谢谢。”
季楚寒道过谢后收下。
照顾他的饮食起居,其实也是秘书的职责之一,然而季楚寒向来自理能力强,而且又不爱摆老板架子,偶尔用到她,还会像此刻客气道谢。
其实姜雨薇倒是希望他多依赖她一些,笑着回:“应该的。”
“您先前特意叮嘱让我把今天空出来,是有什么特别的安排?”
她看季楚寒要关门了,紧接着又关心道。
“有私人约会。”
季楚寒往后退一步,扶着门关上,“姜秘书今天也放假吧。”
“好的。”
姜雨薇笑了笑,在门彻底关上后,脸瞬间垮下来,转身离开。
屋内,两个男人坐在餐厅里吃早餐。
周明睿适才从房里出来,恰好听到季楚寒今天有私人约会,便笑着问:“你跟陈果小师妹进展到哪一步了?”
季楚寒咽下嘴里的食物,喝了口咖啡,说:“还算良性发展,她现在至少不会像前段时间那么排斥我了。”
“那就有希望了!”
周明睿伸手拿了块三明治,“你今天再带她去玩点浪漫的,女生都喜欢浪漫。”
“嗯。”
季楚寒点头表示同意。
吃过早餐,季楚寒出发去接陈果。
出小区没多远,经过一家花店,他将车子靠边停下,下车去买了束粉色玫瑰。
到了陈果所住的小区后,他靠在车门上,给陈果打了通电话。
外卖员每天早上八点,会照例将早餐送到601。
然而今天,陈果直接把早餐扔进了垃圾桶,后来又重新下楼买,折腾了一个来回,时间就耽误了,她和孟星悦此时才吃上早餐。
桌上的手机忽然震响,桌边的两个女生一致转头看过去。
“嘿呀!”
孟星悦将手里吃到一半的包子往桌上一掷,撸了撸袖子,做足了跟人开骂的准备。
然而还不等她的手碰到手机,陈果已经划过屏幕接通了。
“果果,下楼来。”
手机传出季楚寒的声音,陈果眼睫眨了下,说:“好。”
随后,挂断了通话。
“他还有脸来找你?”
孟星悦比陈果还激动,猛地站起来,那气势,要跟她奔赴前线杀敌似的。
陈果什么都没带,转身往外走。
可能昨晚哭太多了,此刻她冷静得超乎寻常,“我自己去。”
下了楼,走到小区门口。
陈果一眼就看见了靠在车门上的季楚寒。
他怀里还抱着一束玫瑰花,粉嫩的玫瑰花瓣在晨光里开得娇艳欲滴。
她走上前,季楚寒离开身后的车子,笑着将手里的花送给她。
陈果看着他脸上若无其事的笑,没去接那花,只开口问:“同样的花,除了我,你还送过给谁?”
季楚寒忽然发觉她语气、神态跟平常很不一样,抬手去摸她的脸,“怎么了?
嗯?”
陈果用力挡开,“别碰我!”
“果果?”
季楚寒愈发察觉她情绪不对劲,上前想去牵她的手,被她狠狠甩开。
“我说了你别碰我!你让我觉得恶心死了!”
“恶心?”
季楚寒听到她这个评价,纵然对她脾气再好,也不禁蹙了眉,“陈果,这段时间的相处,你对我的感受就只有恶心两个字吗?”
“没错,你就是让我觉得……”
娇嫩的粉色玫瑰,被落在脚边,季楚寒捧着她的脸,将她紧紧吻住,堵住她的嘴。
他以为两个人在靠近,可是原来根本没有!
这样残酷的事实,让他整个人快要发狂。
姜雨薇娇喘着说的那些话犹在耳际,陈果拼命挣扎几下,扬手一巴掌打在了季楚寒的脸上。
啪的一声。
两个人都愣住了,世界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须臾,陈果的眼泪再次失控地掉下来,抬手用力抹掉嘴上的湿嚅,“去吻你的秘书去!”
季楚寒大概怎么都没想到,陈果会打他,脸被打得转向了一边,好半晌才回过神来。
他回过脸,正视她问:“陈果,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陈果见他摆出一副全然不知的样子,轻笑了下,“你不是一喝醉就喜欢强吻别人吗?
哦不对,你根本没有喝醉,你说过的,你清醒得很呢!你就是自己想做那种事!”
她越说情绪越激动。
“同样的香水,送给我又送给你的秘书!一边说想要做我的男朋友,一边跟你的秘书……”不管是接吻,还是上床,任何两个字陈果都实在是说不出口了。
前几天在清大出差,他还说要为她守身如玉来着!
骗子!
季楚寒是被她越说越懵了,“我什么时候送她香水了?
我跟她做什么了?”
“敢做不敢认了是吧?”
陈果狠狠抹掉眼泪,“季楚寒,我没想到有一天,你也会变成这样!就当我当初瞎了眼,才会那么喜欢你!”
她说完,在即将哭得更惨之前,立即转身往回跑。
季楚寒一路追过去,但最后,还是迟了一步,被她关在了门外。
“我不要你了!”
陈果靠在门后,听声音就知道哭得很厉害,“季楚寒,我再也不要你了!”
“果果,你先开门,出来跟我讲清楚。”
季楚寒敲着门,心急如焚。
过了一会儿,门内没了动静,连哭声都没有了。
“果果?”
季楚寒再敲了敲门,担心她在里面出什么事,从口袋掏出手机,准备给她打电话。
他手指点下通话记录里陈果的备注名,下一秒,忽然意识到什么,又断了通话,切回到通话记录界面。
记录显示,陈果上一次给他打电话,是昨天,通话时长几十秒。
然而他清楚记得,他昨天并没有接过陈果打来的电话。
他再点进详情页,上面记录着具体的通话时间,是昨晚十点十一分。
那个时候,他的手机,在姜秘书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