扇儿应了一声,乖乖退出阁子。很快,外头传来她的喊声:“散了散了!都别看了,没什么好看的!都该干啥干啥去!”
我低低一笑,正对上主簿的双眼:“主簿大人,可是有要紧话欲告知奴家的?”
“杜老板果然是伶俐人儿。”瘦老头子扯了扯嘴角,“老夫的确是有话要说。”他负手绕着圆桌走了小半圈,再抬头时,眼中已然冷光熠熠:
“奉劝杜老板一句,最好不要插手此事。”
我掩了口惊道:“啊呀,主簿大人何出此言?……莫不是有什么隐情?”
他只是笑,“杜老板只管放心,那个姑娘我们会好好葬了她。至于明日,你还是待在这紫翠楼里,好生打理你的生意。紫翠楼虽为这花街中的翘楚之属,可也少不得用心……常在这儿来的几位大人,我们都是明白的。”
暗暗叹了口气。果然……软硬兼施,一面劝一面威胁,不愧是天都府的老官场。于是端起笑脸:“奴家心头有数了,多谢主簿大人提点……不过,燕舞那孩子是死在紫翠楼的,若就此了事,只怕她怨气不灭,徒引幽冥妖鬼作乱啊……”
“那就请杜老板做场法事超度亡魂吧。”主簿从袖笼子里摸出手帕来,仔仔细细擦了手。见我笑得格外灿烂,估计是话匣实在憋不住了,又对我道:“不瞒你说,杜老板,老夫也是迫于无奈……这是上头的意思,莫说要拒绝,就连多问一个字都不成。府尹大人也是逼不得已才作此决定……否则,怕是要掉脑袋的。”
他的手在脖子上虚砍了一下,随即苦笑着摇头:“这颗脑袋很难稳得住啊。”
“如此,奴家便不强求了。”话已至此,若是再不懂以退为进,我便是呆子了。“对了,主簿大人,最近帝都城里是不是不太平?为何如此严查入城者呢?”
一条路不通,还有另一条。我需要知道的事,还有很多。
主簿的脸色稍有缓和,犹豫片刻,道:“说不上了解全部,一星半点的还是有。”他拖过凳子坐下,因着年事已高,站了不多久便有些腿软。“你也知道北四州战事紧张,为防止漠族的探子混入城内,自是要加紧城防的。不过……”他叹了口气,“有些事,我们只能看着,也做不了主。”
我心下顿时明白过来,他说的,应是崇武军调防一事。这也正是我在意的,于是又问:“现在接管帝都城防的,是哪位殿下?”
主簿似是被这问题吓了一跳,连忙道:“这等事怎可乱问?再说了……”
“主簿大人,您心里不是很清楚么?”否则又怎么会知道我在“乱问”?这些问题不是无的放矢,是不是被戳中了痛楚,才会作如此反应呢?
他的额际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子,脸色越来越难看,半晌才道:“兵部之事,老夫自然不知。杜老板,你还是别问了。”
兵部,是在宇文锐统辖之下的,若说是兵部机要,他一个小主簿,自然无权过问。可是城防调换是谁都看得见的事,且天都府作为帝都城坊间日常琐事的料理中枢,与城防官军抬头不见低头见,怎么会不知?
那么,定是被银子堵住了嘴吧?我心头一阵冷笑。
用一个秘密换另一个秘密,听起来虽是等价的,实则其中牵连甚多。我垂下眸子,摸到袖笼里一团柔软的布料。
以潜藏水下初露端倪的深宫秘辛,换一个宇文锐的消息……
我咬了咬唇。
若是如此,紫翠楼便再也无法置身事外。燕舞的死,只是一个开始……争斗的开始。而我只是一介布衣,外无可倚仗之势,内无可凭依之财,要拿什么去斗?
可是……
我那么想要知道,他是否是安全的。帝都深不可测的暗涌,是否已将他吞没。
就像当年传来他欲娶妻的消息时那样,迫切地要得到一个答案。
……
“主簿大人。”片刻,我弯起唇角,笑意却再也无法到达眼底。手指缓缓取出那团布料,置于手心:
“我这里,有一件有趣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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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听的BGM是王家卫《青蛇》里的《人生如此》。
歌词真是一级棒咧。各位亲不妨找来听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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