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瑾面无表情的用手背擦了一下嘴角的血渍。
先前为了制服那追杀慕瑾的那几人,他强行使用了威压将那些人给唬住了,不过却也对自己产生了一定程度的反噬。
君瑾现在的情况差不多便是身体和灵魂的实力不匹配,如果他不想多次使用超过这个身体的力量导致身体崩坏的话,那么他就得尽快适应这个才到筑基的身体了。
这种受限制的感觉让君瑾觉得有点不爽。
把胸中瘀血吐出,君瑾感觉清爽了许多,哽在喉头的那股郁气也散了,他拿手帕拭去手背上血迹,理了理衣摆便走出了房门。
均媛果然正在门外等着他,面上带着担忧的神色,在看到他的时候却松了口气。
慕瑾已经睡了过去,他被追杀数日,每天都过得担惊受怕,饥寒交加,现在早已是强弩之末了。
虽然他还并不信任君瑾他们,但是骤然到了干净舒适的室内,而均媛又是一个与他一般大的小女孩,一直拧紧的心弦也不自觉的松懈下来。
这一松懈下来,他便陷入了黑甜的梦境中去了。
均媛看出君瑾的面色不是很好看,又看到他肩头染着血色的布料,顿时抿了抿唇,就想要给他包扎。
君瑾也并未拒绝她,本身他便习惯了别人的伺候,当即褪了外衣让均媛给自己肩上缠绷带。
柔软的衣料滑落,露出平日里被遮掩的肌肤,均媛小心拿清水将那伤口附近的血渍给洗去,顿时一道有些深的刀伤显露出来。
均媛拿出家中备用的疗伤用的灵液,往伤口上抹了一点,这灵液还是当初她和哥哥父母尚在的时候留下的,一直舍不得用,到现在还剩下小半瓶去。
君瑾有原身的记忆,自然也知道这点,瞥了眼灵液,心里却暗想——灵液这种东西应该是没有保质期的吧。
这般无厘头的想法不过在脑海里停留一瞬,很快又被他撇去了,均媛给伤口上了药后放松下来,原本专注的心神散开后却注意到了点别的东西,一张小脸忽然微微发红起来。
君瑾生得白皙,肌肤更是细腻如玉璧,那道泛着深红色的伤口落在他的肩上却仿佛是白雪上洒了落梅,增添了几分别样的风情来。
顺着圆润的肩头看去,还能看到那精致的锁骨,为了方便均媛上药,君瑾微微耸着肩,以至于那锁骨印出一道深深的凹陷来。
均媛撇过头去,心想哥哥的身体里面在换上高人之后,好像变得好看了不少。
不过以前哥哥每天辛苦种田,双手皆是老茧,摸起来扎人又粗糙,却是她记忆中最温暖无法割舍的存在。
把伤口绑上绷带,然后均媛又板着脸做出一副小大人模样来叮嘱君瑾伤口不能碰水,让君瑾看得莫名有些想笑。
他回去换了件完好的衣裳,此时均媛看到那边沉睡的慕瑾,眼中闪过一抹忧虑:“前辈,你带回来的那个小孩他是……?”
君瑾随口道:“他是我徒弟。”
均媛呆了一下:“啊?”
君瑾抬起头,却又是改了口:“逗你玩的,这是我找回来帮忙种地的。”
均媛眨眨眼,表情有些似懂非懂,不过高人这样做总会有他的道理才对吧?那她只要听着就好了。
“对了,那他晚上应该住在哪呢?”在君瑾走之前,均媛总算是想起了这件事情。
“他啊……”君瑾瞄了眼那小孩,即使在梦中还是眉头紧锁,十分的不可爱,脑中“柴房”这两个字晃了晃,最终还是压了下去,君瑾道:“晚上他跟我睡。”
“好的。”均媛道,心里却是道这个小孩肯定身份不简单,如果真的只是来帮种田的,高人怎么会让他同自己一起睡呢?
君瑾实际他的想法很简单,慕瑾这小孩虽然不知道他之前经历过什么,但很明显他是一个危险的家伙,若是放着不管可能马上就逃走了,甚至伤害到均媛这个小姑娘。
均媛就是原主的心头肉,是他的执念所在,君瑾既然承了原主的情,那也不会袖手旁观。
最好的方法还是让唯一能够制住他的自己跟他在一起。
当然,其实他大可以选择不留下慕瑾,不过这么做到底是因为他是白谨行的分魂所化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君瑾表示,留下他当然是因为要他来种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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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瑾是在一阵胃部的疼痛中醒来的。
这样的疼痛他并不陌生,因为在他逃亡的每天他几乎都在感受这样的折磨,没到那个时候他就会格外想要睡觉,因为睡着后便什么也感觉不到了。
一阵灵谷煮熟后的香气在鼻尖回荡开来,他睁开眼睛,看到这个不大的房子中饭桌上救了他的那个男人正在跟他刚来时看到的那小姑娘吃饭。
慕瑾忍不住悄悄的咽了口口水,自己先前刺伤了对方,或许对方正是想这样来折磨自己……?
那边君瑾神识一直外放,自然早已觉察慕瑾醒来,便随意朝他招手道:“来吃饭。”
那小孩坐起身来,黑亮的眼睛直勾勾望过来,看不到什么情绪,最终还是慢慢磨蹭了过来。
看到桌旁唯一空着的那张椅子,以及那椅子前摆放的一碗灵谷,慕瑾也知道这应该是给自己留的,便乖乖坐下,低垂的眼睫遮住眼中散不去的阴霾。
他抓起筷子,往口中塞着灵谷,虽然有些乏味,却还是叫他嚼出了一丝香甜来。
均媛看慕瑾一直在往口里扒白饭,忍不住提了他一句道:“桌上有菜,你不吃么?”
慕瑾这才抬起头来,却是悄悄瞄向了君瑾。
君瑾感觉有些怀念。
这副刚见面时如同个受伤的刺猬,察觉安全后又小心翼翼仿佛无害的幼兽模样,他还真是好多年不曾见到了。
于是便微微挑眉道:“随便你。”
说完便咽下最后一口饭食,放下了碗。
君瑾实际并不怎么习惯吃饭,高阶修士皆习得辟谷,平时以吸收天地灵气为生,那些低阶灵食反而会给体内积攒杂物,阻碍修行。
然而即便君瑾东西吃的不多,桌上剩下的还是不够两个正在长身体的孩子填饱肚子。
慕瑾只吃了半饱便停了下来,他也知道自己现在寄人篱下,便表现出无害姿态来。
不过君瑾是不吃他这一招的,瞄了眼小孩已经吃完,便提溜他进了自己的灵田空间,然后又丢给他一包种子,叮嘱他不种完不会放他出去。
灵田空间中,慕瑾坐在地上,怀中还抱着君瑾扔给他的种子,然后望着一眼望不到边的灵田发怔。
外面均媛也在发怔,见君瑾出来,忍不住道:“高人,原来你带他回来真的只是种田啊。”
君瑾“恩?”了一声:“不然我捡他回来做甚。”
均媛听了听他的话沉默不语。
就在这时,君瑾忽然感觉到戒指微微发烫,他眉梢一挑,一丝浅淡笑意浮上眼底,看得均媛发起痴来。
白谨行醒了。
君瑾回到房内,将神识投入戒指中,去和白谨行说话。
“……师尊?我睡了多久?”
君瑾道:“我来到这个世界,已有半月。”
白谨行微微皱眉:“抱歉,师尊,我感觉到分魂就在附近,你已经找到他了么?”
君瑾“恩”了一声,然后神识携着戒指中白谨行的意识进入灵田空间,自上而下看慕瑾正在一个个将种子埋进土里然后浇上水。
白谨行也沉默了一会,道:“……师尊,他这是在……?”
“我在让他种地啊。”君瑾理所当然的说道。
“种地?”
君瑾不再多说,只直接将这个小世界的基本信息传给了白谨行。
看完这些信息,白谨行也说不出话来了,最终只道:“师尊的灵田当真是广袤无边,不愧是师尊。”
“别贫了。”君瑾懒洋洋道,视线在那挥汗如雨的小孩身上转了一圈,仗着对方修为太低感觉不到自己的神识肆无忌惮的打量。
“还是不够。”君瑾忽然道。
“什么?”
“种田的,还是不够,我要再多找几个人来才行。”君瑾道,眼中闪烁着奇妙的光芒。
白谨行想为被君瑾给盯上的人点蜡。
同君瑾说了会话,白谨行感觉到限制传来,便知道自己又要不得不回戒指中休眠了,他觉得有些惋惜,还希望能多陪师尊一会。
在他消失之前,白谨行忽然又道:“师尊,我感觉到分魂可能一时半会无法与我合并,可能你需要彻底取得他的信任才能让他回来……”
话刚说完,便没了声息,留君瑾撇了下嘴——彻底取得慕瑾的信任?
白谨行这是不知道这小崽子有多像他小时候,有多难搞么?
不过倒也没关系,因为他能驯服这个小刺头一次,也就能驯服第二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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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慕瑾这个免费劳动力,均家至少对于吃穿是有了保障。
而君瑾的邪门名声也渐渐传了出去。
因为马东宇的那些同伙们听说了君瑾这里的事情,内心又不信邪,于是便打着为马东宇报仇的名号找上门来,准备找茬,却被君瑾给轻描淡写的给挡了回去,不仅如此,所有来找君瑾麻烦的收租人在回去的时候纷纷霉运缠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