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怿一只脚踩上石阶时,正巧听到这气势汹汹的一句,以至荼白出来时,两人都各有一番不能言表之苦。
荼白先是用眼神恳求:驸马……
褚怿随后也用眼神成全:你守,我走了。
是夜,伺候着帝姬沐浴完的荼白报恩道:“殿下,一会儿要去把驸马请来吗?”
容央懒洋洋捧着书,明知故问:“请来做什么?”
荼白讪笑:“自然是同殿下共枕,伴殿下入眠了……”
缀锦阁里的两夜,两人都是同着房的,且听雪青说,半夜里还叫过水了,这回来后再分,怎么都说不过去。
容央藏在书页里的眼睛微微亮起来,手把书翻一页,矜贵道:“为什么偏要我去请,他就不会自己来吗?”
荼白不能眼睁睁看着报恩的机会白白错过:“可大婚后殿下不是下过令,没有您的允许,驸马不可入主屋一步么?”
容央眉微扬:“可我也没见我这命令被人执行过啊。”
荼白:“……”
容央把书搁下,作势起身:“睡了。”
荼白忙来扶:“殿下,这……时辰还早,你不如再看些书?”
又瞥一眼案上那书的封皮,失望:“殿下这个时候还看《素书》,这真是……不如,去拿些画册来看,奴婢以为……更派得上用场呢。”
话说到这个份上,可谓是拼死暗示了,容央斜乜过去,默了默:“你说的画册是……”
荼白谄媚地道:“就是大婚前,李女官夸殿下悟性极佳的那一本。”
容央:“……”
片刻,主仆二人在灯下看画册。
灯辉昏黄,把画上的小人儿照得朦朦胧胧,使那各式各样的姿势越发地栩栩如生起来,容央瞥过小人儿胯前的那根东西,黑黢黢的一条,跟个烧火棍似的,脸色便有点难看。
怎么长这模样!
容央嫌恶,翻开一页,定住。
这一页,正是前夜令她蠢蠢欲试的“虎步”了。
荼白看容央半晌不动,跟着瞄过去,惊得嘴巴能塞鸭蛋。
——殿下居然喜欢这么猛的!
良久,又见容央翻开下一页。
这回,主仆两个一起嘴巴塞鸭蛋。
——猿搏:即如猿交合时搏戏,女仰卧,男担其股膝使臀背俱举而交,女可动摇,男不施泄,女快而止,云可使百病自愈……
屋外夜风起伏,容央突然“啪”一声把画册合上,吓得荼白一震。
“没意思。”
容央把画册扔回案上,起来用脚走了两步,感觉脚踝也不那么疼了。
荼白在边上看着。
容央淡淡:“驸马在哪里?”
荼白:“先前去浴室了,这会儿应该快出来了。”
容央点头:“我去看看。”
荼白目定口呆,急急跟去。
画没意思,要去看人,那意思莫不就是假的没真的有意思?
荼白立刻振奋起来。
浴室内,水汽氤氲,褚怿光着脚离开浴池,脚踩过沁凉的大理石地砖,水顺着他肌肉线条流淌一地。
丫鬟都被屏退在外,褚怿只身走至衣架前,信手把浴巾拿过来,刚披上身,突然眼锋一凛。
褚怿转头,视线定在屏风外那一双踩着翘头珠履的小脚上。
再三辨认后,确定是那人的鞋,那人的脚。
薄唇边勾起一丝笑,褚怿把浴巾扯下来,往腰上系:“把人拐回来不够,还要占点便宜是么?”
话声甫毕,屏风后人影一动,有人扬着下巴、袖着双手走出来。
褚怿喝止:“就站那儿,地上滑。”
容央定在原地,也不敢动了。
灯火烨烨,一室水雾如被镀上金辉,褚怿袒着上身、光着双脚站在雾里,宽胸长腿,猿臂蜂腰,每一块肌肉都如雕如琢,在金辉里焕发着光泽与力量。
容央的眼眸一点点大起来,屏息时,清楚听到耳膜处有心跳声激撞。
褚怿迈开腿走过来,每走一下,浴巾上的腹肌也跟着动一下,容央定睛看着,注意力慢慢从那块块分明的肌肉转移到那些嶙峋的、残酷的疤上。
褚怿没遮掩,低头在她面前站定。
容央人被他身上的热气笼罩住,脑海里种种情形掠过,脸极快涨红。
“能走了?”
褚怿目光在底下,看到她把小脚收进裙裾里。
“嗯。”
容央瓮声应,眼盯着他胸肌上一条半尺长的旧疤。
那次在侯府的练兵场看他擦汗,他衣襟里露出来的应该就是这条疤。
昨夜在帐中,隔着亵衣摸到的第一处痕迹,也应该就是这条疤。
这么深、这么长的一条疤,该是被什么兵器弄出来的?
就在胸口,就在离心脏那么近的地方,倘若再偏一点点,这世上是不是就没这个人了?
容央眼眶发酸,咬住唇,伸手覆上那疤。
褚怿眸色转深。
“疼吗?”
容央小声问,明明知道不会再疼,但就是想问。
褚怿眼神晦暗,把人盯着:“疼过。”
容央更有难以言表的酸涩感。
褚怿声音微哑:“怕吗?”
容央默了默,坦然:“怕过。”
褚怿笑,把她小手压在那里,低头吻下来。
容央脸一扬,小手下意识蜷起来,被他拉着往腰后一带。
他身上的水渍还没有干完,容央环着他精壮的腰,掌心抵着他硬而湿的肌肉,随着他深吻,手开始往上攀。
褚怿后背被她抚过,如一团火从底下燃起,忍不住朝她一撞。
容央闷哼了声,和他嘴唇分离不过一瞬,又给攫拄。
两人抱在一起,缓缓后退,越吻越深,容央罩在外面的云纱罗衫被剥去,抹胸后的缨绳也被扯落。
褚怿头往下,容央环他脖颈,目眩神迷时,又给撞了一下,反握在他肩头的一只手攥紧。
紧跟着被拉下来。
又是往那里面放。
容央一瞬间醒神,又一瞬间沉沦。
画册里,那一根根的东西在眼前纷至沓来,然而画是死的,她手里的却是活的。
滚烫的。
“敢看吗?”
褚怿把人吻着,偏头,黢黑的瞳深如渊海。
容央气喘得急,澄净的大眼里蒙着氤氲水雾,点头。
褚怿在她唇上啄一口,抓着她小手把结解开。
一大片雪白坠地,容央低头,瞳仁如波颤动。
褚怿扳起她下巴吻回去,大手带着她小手,一下又一下。
最后竟是容央先支撑不住,长喘一声,头往他胸膛上靠,褚怿就势把人抱住,底下还抵着,声音遂格外低哑:“回屋,还是在这儿?”
容央胸脯起伏:“回屋……”
这一夜,主屋里要了三回水。
下半夜后,守夜的荼白本来想着该安分了,谁知道快天亮时又是一回。
进去时,满屋的烛灯早就灭了,荼白一只手掌着灯,一只手提着水桶,所经之处,一派狼藉。
坐榻,圆桌,交椅……就没一处能下眼的地方。
床榻更过分,半边帐幔都给拉了下来,荼白瞠目结舌,红着脸把热水放下后,溜得比贼还快。
殿下这是头一回吗?
给驸马爷这样折磨,那不得把命搭进去半条啊?
荼白回忆今夜跟容央在灯下所看的那本画册,越想越悬心——
这不会是把那上面的东西都挨个试了吧?
想想殿下那又软又娇的小身板,又想想今夜里那一声比一声微弱的叫声,荼白悔恨:
早知如此,就不该回报驸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