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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后(1 / 2)

 善后

贤懿面无人色,难以置信地瞪着面前一幕,从头到脚如被严冰封冻。

褚怿的眼神便是那九尺寒冰,一刀一刀,把人剜得体无完肤。

贤懿浑身颤抖,惊恐中,雪青自外赶来,大喝道:“你们这是做什么?

就算是官家和皇后驾临,也该先由宫人通报,恭穆殿下不过是帝姬,凭什么深夜私闯我们殿下和驸马的寝阁?

!”

贤懿三人百口难辩,巧佩贯来伶俐,然此刻在褚怿的威压之下,喉咙直如被人扼住一般,半天发不出任何声音。

还是灵玉磕头道:“驸马恕罪!我们殿下本无意冲撞,只是以为嘉仪帝姬尚未就寝,急于求见,是以冒犯……一切都是奴婢的错,奴婢这便把帝姬带走!”

贤懿绷紧的下颌不住发抖,瞪红着眼,突然掉头四看,灵玉自知她在寻找什么,再不敢任其放肆,上前把她拉住:“殿下,快走罢!”

贤懿目眦欲裂,看回帐中那双冰冷的眼,在灵玉、巧佩的拉拽之下愤然不甘地去了。

三人去后,雪青驱散室内宫人,继而跪倒在褚怿面前:“奴婢护主不力,请驸马责罚!”

今夜乃荼白当值,伺候容央沐浴完后,雪青便回屋休憩了,如不是被褚怿派人来叫醒,根本不知道今夜阁中竟会发生如此惊心动魄的事!

血浓于水的姊妹,就因为替嫁,朝夕间变得如此凶残恶毒,雪青越想越恨。

褚怿坐在帐中,声音依旧没有温度:“去把李将军请来。”

“是!”

雪青应声而下。

缀锦阁外,一行人步履匆匆,贤懿突然挣开二人,大步流星往外而去,灵玉、巧佩慌忙去追。

及至小湖边,贤懿急急收住脚步,对着月下湖波急喘。

巧佩上前:“殿下……”

“啪——”

贤懿反身一个耳光,打得巧佩眼冒金星,跪下后,捂着脸,眼泪迸出:“殿下!”

贤懿怒瞪着她,森然道:“人呢?

那辽人呢?”

信誓旦旦地来跟她禀告,什么人已入屋,什么绝不会走,而等她信心十足地赶过去抓奸时,那辽国使臣就变成了赵容央的驸马,成了一对正儿八经的夫妇在帐中颠鸾倒凤……

烛灯后,褚怿那件松垮雪白的中衣、那双锋利的眼眸再一次浮至目前,贤懿只感觉通身血液冰冷,又感觉所有的气血都在一阵阵地往上激涌,直顶脑门。

巧佩含着泪迭声请罪:“奴婢真的是亲自把辽使送进嘉仪帝姬屋中的,奴婢也不知道为何褚驸马会……殿下,这真的不是奴婢的错,这……”

“别说了!”

灵玉紧张地环目四看,劝谏贤懿,“殿下,外面人多眼杂,我们还是回去吧!”

贤懿胸脯起伏,吩咐道:“你去查一下,我们派去拦截褚怿的那个宫女去哪儿了。”

灵玉犹豫,放心不下巧佩在这里伺候。

贤懿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快去。”

灵玉闭眼,终是无法违逆,领命去了。

灵玉去后,巧佩依旧伏跪在地,不敢动弹,贤懿站在湖边,对着水中波光粼粼的月影沉默。

树丛里,一道人影从石径上走来,金丝缠绣的鹿皮靴掠过绿草,动静飒响。

贤懿遽然回头。

耶律齐双眼微眯,环胸在湖边站定。

圣驾莅临艮岳行宫,布防必须从严,李业思是被从侍卫马军司抽调过来的禁军,今夜恰巧值守。

得知消息后,李业思即刻赶往缀锦阁。

雪青一面带路,一面低声禀告情况。

“今夜殿下就寝后,吩咐荼白留灯守夜,没过多久,有人潜入阁中偷放迷香。

再后来,守在廊下的宫女被人支开,一名内侍趁机把喝醉的辽使领入了殿下的寝屋。

“驸马赶来时,荼白和殿下都已被迷香迷晕,但室中尚无外人,驸马于是将计就计,待那辽使入内后,把人打晕藏于室内,再脱下衣袍入帐,等设下诡计的真凶自投罗网。

“果不其然,一刻钟后,恭穆帝姬带着人大张旗鼓闯入阁中,不顾阻拦破门而入,待发现帐中人乃是驸马而非辽使后,又骇然失色,仓皇而去了。”

李业思听罢,肃着脸道:“所以,设局谋害夫人的是恭穆帝姬?”

雪青点头。

李业思脸色越沉。

命人把喝醉的辽使送入一国帝姬的寝屋,其中心思,显然令人发指,但如果幕后主使不是内廷女眷,不是眼下备受关注的和亲帝姬,褚怿在前朝便有的是机会一还一报。

然现实是,和亲一事事态不明,贤懿之阴谋又把辽国拉入局中,如状告御前,一会波及两国外交大局,令那小王爷再度有空可钻;二会引发舆论,损坏嘉仪帝姬清誉……对方今夜这一招,实在是有恃无恐,令人恨极。

李业思越想心越沉重。

不多时,二人抵达缀锦阁,李业思入内。

帘幔后,褚怿披着外袍临窗而坐,床榻帐幔低垂,把里面遮掩得严严实实。

李业思低头行礼,目不斜视。

褚怿道:“人在床底下。”

李业思转头去看,果然在床底瞥到一角衣袍,低声:“如何处置?”

褚怿摩挲着紫砂茶杯,声音冷淡:“抬到湖边,弄醒后,扔下去。”

辽使入内时,尚未清楚是何状况,如此处理,应是借酒醉坠湖之名抹去其和缀锦阁有关的痕迹,保住帝姬的声誉。

李业思点头,便欲去办,褚怿又道:“贤懿身边的宫女,查一下。”

李业思凝神。

褚怿薄唇微动。

夜色浓重,褚怿的侧脸隐在窗下,声音也如沉入黑夜,无一丝波澜,李业思喉结滚动,低头肃然领命。

屋门开合,室内重新遁入悄寂,褚怿坐在窗下,抬头喝完最后一口茶,放落茶杯,起身把外袍挂回衣架上,撩开床幔躺进去。

容央睡在里侧,被迷香熏过的脸颊依旧泛着微微红晕,不描而黛的眉颦着,鼻息匀长,丰唇微开,睡得酣然而自在。

褚怿心里有气,但看她这模样又发不出,绷着脸把人揽至胸前,伸指去抚平那眉心的褶皱。

在前殿把辽使领走的那个小内侍不对劲,他是一眼就看出来的,一则是其形态鬼祟,匆匆回避他的注视;二则是禁廷内侍再如何瘦小,也绝不可能长一双那样小的脚。

宫女扮成内侍把喝醉的辽使领走,不管意欲何为,都必然逾矩越轨,更何况两人所行的方向还是容央所住缀锦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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