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咿以为自己会第一时间抵开他,但她没有。
周予白反常的情绪像把勾子,强行拉着她,面对他。
乔咿在发问前想先帮他擦掉额头上的汗,但她还是没有做出这种会让人误会的亲昵举动。
她问:“你到底怎么了?”
周予白说不出话。
“你这样,像……”乔咿想不出合适的形容,周予白脸色太苍白了,头发被汗打湿,整个人凌乱又狼狈。
甚至乔咿觉得,他应该是在发抖。
但他抱得太紧,她又无法真切的感觉。
乔咿手里的冰棍掉在了地上,连拿着她的人都没察觉。
又一架客机从身后直上云霄,周予白几乎失声,说了两遍才发出音来:“你没事吧?”
要问要说的太多,但好像,目前只有这个是他最想知道的。
乔咿从他怀里仰起头:“我……没事。”
她有迟疑,周予白捕捉到了。
他这才松开了她,两人距离还是很近,他静静地上上下下观察着她。
乔咿从他的眼神里看到了震彻心扉的恐惧。
青天白日,这种感觉荒唐极了,但又好像和她今天的遭遇串联在了一起。
周予白的手轻颤着放在她腹部上,但其实还隔着一点距离,他颤声道:“我打给老言,他说你请了公休。”
乔咿蒙蒙地点头:“我和沈阿姨原本准备出国。”
周予白蓦地和她对视:“沈毓?”
“是啊。”乔咿抿抿唇,她嘴角还残留着冰棍的荔枝味。
周予白眉头深锁:“你说原本是什么意思?”
乔咿指了指头顶:“就是本来我应该已经在飞机上了,但我临时反悔又不想去了……”
“你傻吗!”周予白陡然吼道,“你知不知道沈毓让你出国干什么?”
“看望姨奶奶。”乔咿几乎想都没想,就说了出来,“姨奶奶病了,很想见我。”
“早不见晚不见。”周予白声音又低又狠。
“她一个人在国外独居,才知道有我这个人的存在,病得很厉害了,心愿就是最后见我一面。”乔咿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站在这里,跟周予白说她的家世。
但她并没有撒谎,这一些也都是沈毓告诉她的。
不止沈毓,几天前姨奶奶在病房跟她打了视频电话,老人出国几十年,穿着打扮很西方化,但乡音仍旧难改。
看到她仿佛很难以置信,不停摸着屏幕,不停地说:“早点告诉我就好了,早点知道还有你就好了。”
人快要走到尽头,亲情总是最难割舍。
乔咿看着老人枯皱的脸上淌满了泪,心里也不是滋味。
她以为这世上自己所剩的家人并不多的。
姨奶奶并不是乔松柏的母亲,而是他过世母亲的妹妹。
所以一直以来,联系并不多。
然而周予白并没有心情跟她讨论老人弥留之际对亲情的渴望,他甚至不相信真有姨奶奶这样一个人。
他气道:“别人三言两语就能把你领出国,我费尽心思都没法把你拐到手,乔咿,你到底是跟我装傻,还是真傻?”
乔咿莫名其妙挨了一通训,心里很憋屈,想要扳回一城地道:“我有私心的。”
周予白不解。
乔咿咬了咬嘴唇:“姨奶奶看到我,就说我很像……她。”
周予白:“像谁?”
“季菲。”
风吹落了汗,地上的冰棍引来了一群小蚂蚁。
停了停,乔咿轻声说:“她是我妈妈。”
老人无意的一句感慨,刺进了乔咿的心里。
从小,外公和小姨都很少在她面前提起妈妈。到桦市,除了沈毓骂她是私生子时会偶尔提起,但那前缀,也总是会贴上“小三”这样的字眼。
到如今,除了她心里,好像再没人会动感情地提起“季菲”这个名字。
姨奶奶的出现,勾起了乔咿深掩地探知**。
周予白听罢,再也受不住了,他弯下身子,跟她对视。他想用自己平静的目光,给她带来安定,让她听到后面的话,不至于受到太大的打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