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远声音像自带扩音器,周予白不动神色地侧身,声音低沉:“捡重点。”
“到底是谁求谁办事呐?”谢远嘿嘿笑,“详细的见面说。”
像是抛个钩子,他撂了一句:“私生女,乔松柏的。”
半开的窗子,偶有清风抚过,吹进满园花香。手臂上的牛奶很快干了,周予白握着电话,没料到是这个结果。
面前的女孩蔫蔫地趴着,好像有点累,但是眼神明亮干净。很像他父亲曾经带回来的那只小猫,总是百无聊赖地趴在窗台上往外望。
看起来很温顺,但你把它逗急了,也会上去咬你一口。
这种有趣的感觉跟乔家扯不上半点关系。
“能确定吗?”周予白问。
“要是人尽皆知,那还有可能是谣言,但这事乔家捂得很严,没人知道。我这也是凑巧……”谢远顿住了,理直气壮道,“铂金表不给,你总得请我吃个饭吧,兄弟我这又劳心又劳力的!”
周予白“嗯”了一声。
谢远吹了声口哨,半真半假道:“你这婚事有点意思喽。”
他那哨声颇大,乔咿蒙蒙地转回来,还未探究,先被桌上的牛奶吸引了。
电话那头的人不知情,还在讲着。
“这么多年都没黄,看样子这婚约你爷爷不会轻易解除,兄弟——”谢远放缓了语调,“你难不成一直瞎。”
周予白斩钉截铁:“当然不可能。”
谢远表示忧心:“那怎么办?你家老爷子的手段你又不是不清楚。”
任何事,在周家不是你说不要,你想抽身就可以的。否则也不会五年前闹得那么大,直接把周予白送出了国。
周予白淡淡看着对面轻轻咬着粉嫩唇瓣的乔咿。
像是有趣,亦或是无休止的逼迫让他厌烦,躁意撩着心口,他忽然产生了一个念头。
他把电话换了一边,漫不经心笑笑:“也不是没有办法。”
乔咿规规矩矩坐着,等他挂掉电话,清了清嗓子说:“周先生,我们继续刚才的内容吧。”
她像是对一切都不在意,就只想完成任务。
周予白手指在桌上点了点:“先把牛奶喝了。”
“刚才送过来的吗?”乔咿打量着。
“嗯,服务生送过来的。”周予白反问,“你没看到?”
乔咿不疑有他:“可能是我在看窗外。”
周予白食指在嘴唇间摩挲,视线静静的,问:“好看吗?”
乔咿顾自点完头,才想到他看不见,睫毛轻轻颤了颤,说:“一般般,不怎么好看。”
周予白笑了两声。
他嘴角勾起时,总带着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乔咿抿着唇,小心地把牛奶往前推,刚好在碰到他的手背时停下。
“你先喝吧。”
不是怜悯,单纯的出于礼貌。
周予白指骨在杯壁上敲了敲,发出清脆的声音,他说:“我不爱喝牛奶,你喝吧。”
想起他刚才说是给自己点了喝的,乔咿只好收了回去。乔岚的微信再次发过来,乔咿低头看完,神情更加郁郁,平时喜欢的东西,也顿时变得索然无味。
像是负气,她说:“我也不爱喝。”
周予白抬了抬眉,了然目光被遮在漆黑的镜片后,缓缓开口问:“挑食的话,在家不会挨训吗?”
她又不是小孩子!
乔咿轻轻撇了下嘴角,回忆姐姐的习性,生硬地说:“我也不是很挑食。”
“我挺挑。”周予白胳膊肘压在桌子上,手托着下巴,“你知道我小时候为了挑食不挨长辈的骂,会怎么做吗?”
圆桌并不算大,男人的身型又高大,他往前倾一点,压迫感就逼向乔咿。
她紧紧贴着靠背,温吞地往旁边移了一些。
周予白的视线还定在原来的地方,拖着闲适的嗓音,非常有耐心地说:“我从小就很讨厌吃虾,长辈们要逼着我吃,我就会提前吃很多芒果。”
乔咿没反应过来,绞尽脑汁想着这有什么联系。
“猜不到吗?”周予白浅浅笑了笑,继续说,“因为食物相克,我爷爷觉得芒果和虾不能同时吃,他们自然就不会再逼我吃了。不仅不会逼,还生怕我同时吃了两者。”
乔咿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大白天坐在这里,和这个见了不过几次面的男人,讨论起他外公那个辈分的人,才会在意的食物养生知识。
但她又忍不住被他的话牵引着思考,憋了半天,问了个让周予白意料之外的问题:“那如果你刚好也不喜欢吃芒果呢?”
周予白:“……”
短暂的沉默,周予白嗤笑:“有交男朋友?”
转折太突兀,乔咿瞠目。
“没,没有。”
她皱着眉想了下,乔岚应该也是没有的,从没听她提起过。
周予白点点头。
乔咿不知道为什么,只要和这个男人在一起,总会不受控地被他带着走。
她的手机在振,不出意外是乔岚发来的。
“周先生,你看能不能这样。”乔咿攥着手心,斟酌着语句,“如果回去直接跟家里人说不愿结婚,他们肯定会反对,不如我们跟家人说对彼此还没有喜欢的感觉,想先从朋友做起,先认识了解,你看怎么样?”
她怕一不留神露出本声,说话的时候很认真。
周予白靠回椅背,叠着腿坐:“我看不怎么样。”
乔咿从没见过哪个男人像他这样桀骜,并且还看不见。
也不知是不是阳光折射到墨镜上,让他有种高高在上的耀眼姿态。乔咿气势软了,问:“怎样你才能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