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死寂局面僵持在一捅就破的环节,四人各怀心思皆都不开口,小林川也感觉到气氛的诡异,弱小的身躯往陶子怀中靠了靠。
陶子沉默不语,冷冷地又咽下一杯酒,忽而抬头目光灼灼地盯着童飞道,“陶子放弃荣华,此生只想过安宁自由的生活,但偏偏事与愿违,百索不得,且兼处处磨难,天幸让我此生得以结识池大哥,也着实过上了几天心中向往的生活,如今看来亦是海市蜃楼,痴心妄想罢了陶子为何生就诸多磨难,又要如何避过,还请先生教我!”
童飞被她忽而闪出的锐气一晃,慌忙低下头去。她天生就有种让人震慑心魄,不敢直视的皇家威仪。她这么一说无疑是默认了自己的猜测,童飞心下捏了把汗,虽然前后一推敲已经约莫着猜出了几分,但经她亲口承认,心中还是一阵惊涛骇浪,饶是他久历江湖,仍不免心中惴惴,思考片刻道,“陶夫人抬举,童某村野匹夫,何敢指教夫人,童某只知‘人在其位,则必尽其事,担其则。’,陶夫人身在高位,当然须得承受些常人承受不得的苦难。再者,陶夫人所向往的生活,何尝不是我们这些避祸深山的匹夫所向往的,连年征战,苛捐杂税,这数十年来的朝代更替犹如走马观花般你方唱罢我登场,这其中百姓的疾苦,夫人你高高在上却又如何体会得!”
童飞语气诚恳,虽知其身份却仍有理有据、不卑不亢,也算是位人才了。
陶子深深叹了口气,幽幽道,“伤心秦汉经行处,宫阙万间都做土。兴,百姓苦。亡,百姓苦。”是啊,你只知自己的苦难,却不知这世上许多角落,有些人连温饱尚且不能得,你又凭什么顾影自怜呢?!
童飞眼皮一跳,心中也是颇有感慨,收起心中对这落难凤凰的轻蔑之心,沉吟片刻,狠下决心又道,“昔年我童飞追随大哥叛军出逃,在此处落地生根,这小小的山谷便是我飞马堂一片安宁自由的福地,陶夫人若想久留此处,恕童某直言,这好日子怕是不长久了”
陶子心中跟明镜似得,自己长留此处定会给大哥招来横祸,况且连接数日以来,却连一队追兵都没有遭遇,安静,安静的相当可怕,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压迫感!
陶子默默点点头道,“我知道了,大哥他英勇孔武性子却粗,这事与他知晓了对飞马堂只会有害无利,还请童先生代为隐瞒,陶子明日一早便向大哥请辞!”
童飞面上一喜,激动道,“如此,童某替飞马堂上下谢过夫人了!此间的事情,童某此生烂在肚子里,绝不敢提及,请夫人放心!”
陶子轻轻点了点头,“童先生,我自然是信的!”
“陶子!”叶清急道,连忙给她使眼色,身处江湖怎可轻信他人,留下童飞等于暴露了自己等的行藏。
童飞面色一沉,“叶先生如若信不过童某的人格,大可让褚先生再赐我毒药,童某愿以一己之命,换得飞马堂的平安,绝不牵累诸位!”
“哧——”陶子一笑有些无奈,“什么死不死的这么严重,童先生倒是铁了心要赶走我这个蹭饭的!叶清,童先生光明磊落,不要猜度了!”她这话说的掷地有声,带着股浑然天成的皇家贵胄的威严,倒是连叶清都怔了怔不敢再出言反驳。童飞被这股气势所压,微微寒风中额角亦是生出密密地细汗。
小林川小心翼翼地拉了拉陶子的衣袖,天真的问道,“陶姐姐,我们又要逃亡了吗?”
陶子轻轻点点头,抚摸着他一头柔软的细发,不知在想些什么。童飞此刻看向小林川,眼中更有了另一层意味,这位是符太后,那他岂不就是
陶子望着正在席中斗酒欢笑的池金鳞,更坚定了离别的决心,不能因为自己而破坏大哥的安定生活,那样自己就百死难赎其罪了!
决心一下,心中顿时生出几分豪情,“相濡以沫,不若相忘江湖,来,童先生,陶子敬你一杯!”
“不敢,不敢,童某怎当得起!”童飞连忙起身,恭恭敬敬地喝下了这杯酒,陶子也笑笑仰头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