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婶子过来了?”黄明玉生硬地笑了一面,崔二东留在他心里的隐痛还没消散殆尽。
“嗯。”二婶子眯起眼睛笑着点头,应了一声,继而将脸颊转向张金娥说:“时间不早了,快给孩子和大哥做晌午饭吧。”说这话,二婶子抬腿下了地,拉了拉衣服袖子。
“做饭不着急。你看你,又不常来串门儿,今儿好不容易过来了,还不多呆一会儿?”张金娥转怒为喜地拉住了二婶子的胳膊,想要多挽留一会儿。
“不了,大嫂。改天我再过来,反正界墙打界边儿的近便,又不是三里五村,我先回去喂猪,啊。”二婶子笑着推门往外走,张金娥跟在身后送了出去。黄明玉在屋里的另一把椅子里坐下,黄长海扭头扫了儿子一眼,嘴巴紧紧地闭着,转瞬又将头扭了过去。
张金娥送走了邻居二婶子,再进到屋里,小眼睛盯住黄明玉劈头盖脸地问:你哪儿来的钱包地?再说包地那是多大的事儿,你吭都不吭一声啊?!
“娘,我这不是正要跟你们合计这事儿吗?”黄明玉坐在椅子里冷静地说。
“你生米造成熟饭啦,还合计个屁?”张金娥胖身子靠在门框上,气愤地看着儿子。她是怎么也想不到,儿子把包地这么大的事儿埋在心里滴水不漏,如果她今天不问起,日后塌天的饥荒找上门儿来,她很可能还蒙在鼓里。她越寻思越气,越气肝火越旺,顿时心里憋得喘不上起气来。
“不管无论如何,我都要干成。”黄明玉犹如发誓一般在椅子里正了正身体说。
“我问你,包地钱哪儿来的?”张金娥身体迅速离开门框,往儿子跟前迈了两步,与黄明玉之隔几尺间的距离。
“积攒下来的,怎么了?”黄明玉俊眉俊眼的看着张金娥,嘴角还是若现了一丝心里发了虚的笑来。
“谁信你的鬼话?”
“你不信,我也没办法。”
“你别嘴硬,总有一天我会知道的,今儿我把丑话撂了这儿,你少给我跟崔家那个不要脸的女人搅和,如果哪一天我听到个风言风语,不打断你的腿算是有鬼。”张金娥咬着牙关说,心里恨儿子太不挣气,小眼睛一刻也没离开过黄明玉。
“赶紧做你的饭,跟他费啥舌头,他一根筋,能听你的?”黄长海蹭蹬从椅子里站起身,上前一步狠狠地闭了电视机,披着旧棉袄吼了吼嗓子出了屋。
屋里母子俩沉默了起来,一个个紧绷着面孔,都是愿赌不愿输的样子,堵在心里的气把急待发泄话压住了。不一会儿张金娥闷声闷气地进了厨房,接着是叮叮当当稀里哗啦的洗锅涮碗儿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