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投在那清隽的眉眼上,风掠衣袂,骆秋迟心头忽地柔软一片,面上却忍住了笑意,只问道:“你不用回家吗?”
“还早着呢,趁天光多下几盘,等天黑了,就‘骑骆驼’回家呗。”闻人隽眨了眨眼,俏皮异常,身上笼了层光一般,上下充满了灵动的少女气息。
骆秋迟望了她许久,白衣清逸,俊朗的面容忽地绽开笑颜,苦闷一扫而尽,眸中星河灿灿:“好,那你就放马过来,天黑了,我这只骆驼便送你回家!”
清月如钩,屋顶之上,两人风中对弈,影如谪仙。
闻人隽落下最后一子,抬头看向对面的白衣,吟吟笑道:“骆小白脸,你今日一定让了师姐我,不然三局之中,怎么师姐我还能赢上一局呢?”
那身白衣摆摆手,煞有介事道:“师姐你过谦了。”他一本正经,指了指天:“你不知道,你体质特殊,一向颇得天公眷顾,狗屎运异于常人吗?”
“……骆师弟惯会说笑,那就再来一盘,看看师姐我,究竟是不是走了狗屎运?”
闻人隽唇角一扬,拂袖打乱棋子,便欲再来一局,骆秋迟却按住了她的手,她抬头,对上他含笑的一双眸。
“时候不早了,我送你回奉国公府吧?”
星空之下,清朗的声音中,极力掩饰住了那丝不舍。
闻人隽倒结巴了:“可,可还不算太晚,能再来一局的……”
“回去吧,再不回去,你娘就要担心了,万一举着杀猪刀冲过来怎么办?”
“什么杀猪刀……”闻人隽扑哧一笑,耳边一缕碎发被风吹起,“那是斩月双刀,很厉害的!”
她有些眷恋不舍地看了眼棋盘,深吸口气,站起身来,拍拍长裙,“那就回去吧,咱们下屋顶吧?”
“嗯。”骆秋迟应了声,却一抬头,忽地拉住了闻人隽,“等等,你想不想飞?”
“飞?”
月光似银,星河满天,风掠四野,草木摇曳生姿,如梦如幻。
长空中,骆秋迟白衣飒飒,背着闻人隽飞过月下,两人发丝随风扬起,闻人隽勾住骆秋迟脖颈,双眸在大风中熠熠发亮,她喊道:“我娘也带我这么飞过,是在我很小的时候,我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
“是吗?”骆秋迟勾唇一笑,“那有我快吗?”
闻人隽摇摇头,抱住他脖颈的手愈发紧了,“没有,你太快了!我心跳得慌,有些害怕!”
她气息萦绕在他耳边,似有若无的幽香飘来,一缕发丝更是撩过他脸颊,微微有点痒,骆秋迟心头一动,忽地放声长笑:“那就抱紧些呀!”
他衣袂翻飞,墨发如瀑,俊逸的面容在月下灵动飞扬,一个踏风疾行,吓得闻人隽尖叫出声,贴紧他后背,又是害怕又是兴奋,欢喜得像个孩子一样。
两道身影飞过月下,清姿无双,星光粲然,留下笑声一串。
盛都城里,此时若有人抬头望见,定会疑心,天上有谪仙踏风飞过,轻盈灵秀,浑如梦中一般。
轻巧落在奉国公府的屋顶上,闻人隽还有些没回过神来,一个趔趄,骆秋迟白衣一拂,一把揽过她腰肢,在她耳边一笑:“小心点,站稳了,别摔下去了。”
闻人隽耳根一热,心跳不止,在黑夜中定了定心神:“好,好,我站稳了……”
她话有所指,骆秋迟的手却还未放开她的腰,只是在月下含笑望着她:“今天飞得开心吗?”
还不待她回答,那张俊逸的面容已经一扬唇:“我今天很开心,从未有过的开心。”
漆黑眸中映出她的身影,闻人隽心头跳动更快,夜风吹起她的发梢裙角,她也不禁莞尔一笑:“托你之福,做了一次月下仙,自然欢喜不胜。”
“不过,咱们要快点下去了,被府里的人撞见了可就不妙。”
“行,我这便送你下去。”
骆秋迟说着脚尖一点,便要旋身飞下屋顶,闻人隽却一激灵,一把拉住他:“等等,我忽然想起一件事,我,我可以带你去见我娘!”
“见你娘?”骆秋迟扭过头,神情一怔后,似笑非笑:“小猴子,你也未免太心急了吧?”
“你想什么呢!”闻人隽脸一红,在骆秋迟的手上一拍,“是让我娘看看你脸上的伤,她早年闯荡江湖,身上三天两头落下伤来,可她有特制的药膏,一丝疤痕都未曾留下过,你这点小伤,她也一定有办法治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