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为什么用琥珀制作的佩饰一般要把坠子挂在喉轮附近吗?”福云道长道。禹天阳道:”知晓一二,琥珀坠子挂在喉轮处是为了防护咽喉方面以及其他呼吸器官的疾病;放在心轮处则是为了使人护持理性;放在眉轮处是为了必要时摈除不必要的杂念......所以用得大道者开过光的琥珀宝物作为随身的护身法宝使用,单用为上,尤宜静持和暗藏为宜。”福云道长耳听禹天阳娓娓道来不禁大有感慨,叹了口气摇头道:“真看不出,这拆骨头的陆老儿竟然会有你这么个徒儿,真他娘的老天不公平!”听到这道貌岸然的老道暮然间言出粗口,大家伙一时不禁都愣住了。禹天阳疑惑地问道:”前辈何以对琥珀的来龙去脉如此清楚,甚至对与琥珀相关的考古学、生物学以及历史学的知识似乎也是博古通今底蕴十足,这可是令小辈惊诧莫名啊!“这番话让福云道长可是受用的很,以他近七十岁的年龄,几乎已有四十余年没有遇到过可以一展心中所学的机会,尽管他清心寡欲潜心向道,但骨子里终究蕴含着几丝尘世的虚荣念想,今日适逢其会一吐为快,真是何其快哉!听到禹天阳不似马屁胜似马屁的问话,心中的得意之感不敢说是如同滔滔江水一泻千里的畅快,但说是被骚到了痒处却是千真万确的。遂回答道:”不瞒你说,你知道老道我未出世前是干什么的?。”还未等禹天阳回话就紧接着说道:”我学的就是古生物学,研究的也是考古和古生物历史,可惜生不逢时,尘世难留,机缘巧合之下也就出世求道了!“话刚说完,老道的神态语气竟然一改片刻前的意气风发得意张扬,变得凝重沉闷起来。禹天阳颤颤巍巍地用双手从福云道长的掌中捧住了这枚猫眼琥珀,说实话,他还是第一次接手这么神奇贵重的礼物,毕竟是未满二十岁的小年轻,心中的紧张感可想而知。福云道长道:”这枚琥珀不同于一般琥珀的质地易碎怕摔,它的能量以我的功力和悟性恐怕尚未了解其万分之一,今日机缘对你而言是福是祸还得另说,当年芭茅岭的瘟疫和灾难固然是风水之祸所然,但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也是引发灾祸的重要原因之一,胡九爹的祖先之所以想方设法将这件宝物寄放于我的先师处,实在是迫于无奈所为啊!我师尊曾经反反复复地告诫过我,此宝的传承极讲究缘分,豪取强求必生祸端。你想想,这虎珀偶得自然运化之功,记忆千万年前之法相,演绎亘古不变之大道,通达天地之灵犀,如此致善之宝若得以与灵性相通之有缘人相伴,传世为宝,后人岂不得福非常!“眼见得福云道长唠唠叨叨地说个不停,急得站在禹天阳身后的清元师太不停地扯拽禹天阳的衣襟后摆,福云道长早就看在眼里,遂笑道:”师太不要着急,你索要的《灵宝度人经》确实在我万寿宫存放,且我师尊早有交代,若非机缘巧合,你怎么可能寻到我万寿宫这小道观里来?但你得搞清楚,《灵宝度人经》虽然是你崂山道门镇山之至宝,但沧海桑田时过境迁,此宝的归宿自有天道计较,岂是我辈蝼蚁之躯可以妄自强取豪夺的。“说着说着福云道长语气中的愤懑和不耐就显露了出来。清元师太强压住心中的怒火直言道:”那以你的意思到底该咋办!“福云道长转身对禹天阳一拱手说:”师尊有教,师祖遗言,武当榔梅弟子后世终究会有人来迎取《灵宝度人经》,当以榔梅一派游方修业的导引图为凭,此图上尚有我师祖所做的暗记,非验明榔梅弟子身份则不可交付此经。至于此经是否归还于崂山上清宫,可就不是我这区区万寿宫主持所能做主的了!”禹天阳从包袱中取出牛皮油纸的导引图递给福云道长,心中暗自揣测:”师傅虽然在图上注明了要我到西山万寿宫取这部道家重典《灵宝度人经》,但可没有说明取回此经后怎么处理的训示,按照一般常理,此经应携归武当才是,可当时在庐山无字碑前,我急于调解本门弟子失手伤人之怨结,随口指点清元师太到这万寿宫老君殿寻访《灵宝度人经》,虽未明说,实际上已经是认可了清元师太索取《灵宝度人经》回归崂山上清宫的诉求,这可如何是好。”一时间,禹天阳心乱如麻左右为难起来。这时,福云道长已经确认了师祖的暗记,临空在身旁小道童的眼前画了个符,小道童看了一眼转身就走了。禹天阳一时兴起问道:“敢问前辈,不知您的师祖所做的暗记能否明示于小辈?”福云道长用手指点着导引图边沿的一道不起眼的黑线说,你仔细一看便知。”禹天阳看着这道黑线大吃一惊,因为这幅图他已经不知看了几百上千回,但他从来就没有注意到这根黑线,因为下意识里这道黑线似乎只是这幅手绘图的一根装饰线而已。禹天阳定睛细看,才发觉这道黑线实际上是一排及其微小的字所组成,由于字迹过小且又紧密相连,所以不注意细看,很难看出这是一排字。这排小字实际上是一首藏头猜字诗,诗曰:”王道登顶通幽径,月照九州达天听,文才武技终有无,鸟讯累系王母心。“清元师太一把从禹天阳手中抢过导引图,细看良久道:”二十八个字的七律倒是认了个七七八八,但这是个什么意思却实在看不出来。“福云道长意味深长地看着禹天阳问道:”不知小兄弟可看出什么蹊跷来了?“禹天阳自然知道这老道士是有意考校自己的意思,随手摸了摸鼻子说道:”弟子年纪太轻,且是初次出道游方,自知才疏学浅。老师祖乃学富五车得闻大道之人,此诗字字珠玑,句句玄妙,岂是我辈一时三刻间便能悟出其真谛的?“福云道长嘿嘿一笑,心想:”当年师傅把师祖的这段典故传告于自己后,自己可是呕心沥血花了几乎三十年的光阴才领悟了这首藏头猜字诗的谜底,你这小辈岂知我师祖这首猜字诗的深奥精妙之处。“一想至此,飘飘然得意的神态自然而然形之于色,本来这也没有什么好计较的,何况禹天阳还一直在为是否将《灵宝度人经》转交给清元师太而犯愁,可谁想志得意满的福云道长接着随口说了一段最终连肠子都悔青了的话:”要是你们这一时半会儿就能破解了我师祖的暗记之谜,让我万寿宫许仙人的后世弟子脸面何存。说句不客气的话,这谜底可不是因为你们出自名门大派就能随便知晓的,没有个十几二十年休想......“此话一出口,福云道长自己也觉得有些过了,但话已经说了也是没有办法的事。禹天阳少年心性本就是个张扬跋扈的主,被福云道长这句话这么一激,顿时脑袋一热脱口就说道:”那也未必!“本就怨气满怀的清元师太立马顺风点火道:”敢情这万寿宫真是藏龙卧虎深不可测啊!区区弹丸之地,寥寥数句诗言,就敢夸口天下学子非十几二十年才可能破解这藏头猜字诗的谜底,岂不贻笑大方!有道是坐井观天不知天大几何,囚洞看景不知海阔天空!佩服啊佩服!“清元师太这一番阴阳怪气的挤兑话一说,顿时把福云道长气的是一佛出世,二佛涅槃,一怒之下,早把这道家淡泊名利之争的戒律丢到爪洼国去了,大声道:”好!好好!我们勿需徒呈口舌之利,你们只管直言道来,说的对,我即刻满足你二人任意一个要求,当然,必须是在我的能力范围内的要求;若是说错了,小兄弟把你武当榔梅拳耍一遍也就罢了,而你师太老人家必须在我师祖仙坛前裸衣而三拜九磕才行,不知师太可敢应否?“福云道长这一通急赤白脸的叫板顿时使场面尴尬了起来,清元师太没有想到福云道长的反应如此激烈而不留后路,她也不想想自己刚才所说的话有多么刻薄尖酸。这时的禹天阳倒是冷静了下来,心中不禁暗自好笑,心想:”都说老小老小,本来以为仅仅是指凡夫俗子所为,虽知道这两位年龄加起来都超过150岁的出家人,竟然与世俗之人一样争强好胜斤斤计较而不知自省,看来我还真不能立即揭破谜底,否则,无论那一方输了都是个不了之局,要是万一动起手来,我夹在当中岂不左右为难尴尬至极?“禹天阳思前想后踌躇再三方开口说道:”二位都是我的前辈,也可以说是我的老师,祖师爷说过:’持而盈之,不如其已;揣而锐之,不可长保。金玉满堂,莫之能守;富贵而骄,自遗其咎。功成身退,天之道也。’祖师爷劝诫我们:执持过满,不如适时停止;显露锋芒,锐势难以保持长久。金玉满堂,无法守藏;如果富贵到了骄横的程度,那是自己留下了祸根。一件事情做的圆满了,就要含藏收敛,这才是符合自然规律的道理。这《道德经》想来二位师尊只怕都可以倒背如流了,适才二位所言就只当是对我这个小辈的现场教诲,揭过就算,再也莫提什么对错就如何如何,请二位师长原谅我的冒昧直言,不知二位意下如何?“实际上两位老道只是一时的冲动而已,话赶话地没有思量后果,话一出口其实都意识到不妥之极,但一时面子又拿不下来,正好禹天阳这一番说辞给他们搭了个下台的梯子,二位嘴里虽没有说什么,其实心里都大大松了一口气,福云道长首先开口道:”惭愧,惭愧!一时口失了遮拦,请师太见谅!“清元师太也是就坡下驴道:”祖师爷历来教导我们要懂得含藏收敛,满则亏,盈则溢,今日老衲我失态了,见笑,见笑!“禹天阳眼见得二位大师级道家前辈的变脸之迅疾,不由得大受裨益,心下暗自嘀咕:”不知我到了他们这个年龄,是否也能把这变脸的功夫学得惟妙惟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