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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妄加评点浔阳楼(1 / 1)

 禹天阳的骨子里继承了老禹家好义、好武、好野游的天性。多年苦学诸子百家之精髓,勤于思考学以致用之门径、善于钻研而不循常轨之举一反三,使他迴然不同于一般靠苦读沉淀积累知识的世家子弟。也不知是否因为武当陆式榔梅拳的修炼使然,游方修业,访天下之名山大川;云游四海,览江湖之奇楼名阁始终是禹天阳孜孜以求的信念。此时身在九江,浔阳楼自然是他必然要寻幽探奇的目标,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初次探访浔阳楼竟然又遇到了有趣的人和事。

中国历史上的文人骚客有一个千古不变的毛病,就是特别喜欢给名山名水名楼排序,所谓四大名楼就是这样鼓捣出来的。民间所说的四大名楼一般是指湖北武汉的黄鹤楼、湖南岳阳的岳阳楼、江西南昌的滕王阁和山东蓬莱市的蓬莱阁。但实际上中国历史上公认的只有三大名楼,依其成名的时间顺序,先后为:滕王阁(因王勃的《滕王阁序》而闻名),黄鹤楼(因崔颢的《黄鹤楼》诗而闻名),岳阳楼(因范仲淹的《岳阳楼记》)而闻名。而四大名楼之说,就是在这三大名楼之上再加上自己所以为可以与之匹配的古楼。所以各地都有不同的四大名楼之说,这是没有定论的。流传最多的四大名楼组合一是黄鹤楼、岳阳楼、滕王阁、鹳雀楼;二是黄鹤楼、岳阳楼、滕王阁、蓬莱阁;三是黄鹤楼、岳阳楼、滕王阁、越王楼。禹天阳年少轻狂,自认为唯有“黄鹤楼、岳阳楼、滕王阁、鹳雀楼”可相提并论而称为天下四大名楼,理由也很简单,鹳雀楼有唐代大诗人王之涣的“登鹳雀楼”绝唱本来就应扬名天下。也就是说四大名楼都是以名人名文而闻名天下。至于浔阳楼虽不能与四大名楼相比美,但其一千二百余年的悠久历史,白居易、韦应物、苏东坡等大文豪的登楼题咏,壮观而不失精致的宋代建筑风格,无处不显现出江南名楼的风范。禹天阳心想,浔阳楼的诗词题咏虽不少,但却没有一首能与天下四大名楼的千古绝唱可比肩,韦应物的五言诗:

“始罢永阳守,复卧浔阳楼。悬槛飘寒雨,危堞侵江流。迨兹闻雁夜,重忆别离秋。徒有盈樽酒,镇此百端忧。”

整首诗平舖直述,几无创意;无病呻吟,小家子气十足。白居易的诗:

“常爱陶彭泽,文思何高玄。又怪韦江州,诗情亦清闲。今朝登此楼,有以知其然。大江寒见底,匡山青倚天。深夜湓浦月,平旦炉烽烟。清辉与灵气,日夕供文篇。我无二人才,孰为来其间。因高偶成句,俯仰愧江山。”其中“大江寒见底,匡山青倚天。深夜湓浦月,平旦炉烽烟。”两句应时应景,略有恢宏气概,虽已算得上佳句,但较之王之涣的“白日依山尽,黄河入海流,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无论是意境还是文采,实在不可同日而语!

至于卢象贤的“浔阳楼记”,刻意模仿太过,行文开合之间似有难聚之隐忧;遣词造句为求工整严谨,却不免油然生出生涩勉强之痕迹。若强求佳句,短中取长,文中“”忆桑田沧海,望秋水长天。国恨家仇,伍子胥去而复返;才高世乱,李太白醒而复眠。感欲壑之难填,笑块垒之难消。明祖开基,清兵喋血,横渡南巡,明争暗斗——果曾赢否?但记得周郎点将,水热长江烹俊杰;陶令辞官,菊开南岳傲王侯。熙熙攘攘客,相聚斯楼,实乃三生有幸,不饮待如何?成成败败史,镌刻斯楼,痛感千年易过,不醉待如何?“一段,值得一读。

禹天阳仰望着宋代大文豪苏轼所写“浔阳楼”三字。心中颇多感慨,据说当年苏轼本欲题的是“浔阳酒楼”四字,但不慎墨污“酒”字,于是将错就错,干脆去掉了“酒”字,结果直书的“浔阳楼”三字则更显大气磅礴。禹天阳却觉得少了个“酒”字,韵味全变了,本来浔阳楼就是因九江古称浔阳而得名,起初也就是一民间酒楼,酒字没有了,便缺失了两层内涵,一是失去了原始的彰显酒楼的功能特征;二是失去了中国酒文化借以教化、交流、撞击思想火花的重要媒介。看来,管他什么名山名水名人名楼,终归是非好坏点头过,青山依旧,夕阳再度,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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