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看你最近画的画吧。”她转移了话题。
然而,就在邓涵希转身去翻找画作的时候,新接收信息使她放在颜料盒边上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祝瑾年下意识瞄了一眼,瞥见“双.腿之间”这个词后,脑子好像被人撞了一下,猛地认真看了看。
一叶知秋:想你了
一叶知秋:想念你双.腿之间的味道。
祝瑾年看清整句话后,赶忙随手乱抓起邓涵希的笔盒,假装好奇地打开看,很大声地说:“你们学美术的画笔真多,光素描用的笔就这么多型号,还都是自己削的……考试时一紧张会不会一下子削断?”
“不至于那么紧张,断了再削呗。”邓涵希答,然后捧出几本装订好的画作,“你看看,都是我的练习。”
“是临摹还是原创?”
“自己瞎想画的。”
祝瑾年翻看了几页,发现她的最近半年的画作里出现了蛇、埃菲尔铁塔、桥、持剑的男人等等一些意象,这都是男性.器官的象征,尤其是她画的蛇都像是毒蛇,桥下的水潭也很浑浊,都都是一种对性有恐惧感和不道德感的投射。
她试探着问:“你画得这么好,考上裕师大应该完全不成问题吧?其实你还可以去更好的学校,比如首都美院什么的。有想过吗?”
邓涵希有些迟疑,半晌才说:“……裕师就可以了。”
“裕师对你来说确实太容易了,听说你的辅导老师就是裕师的,这是近水楼台先得月。”
“……是啊。”她笑了笑,“如果不出意外,我应该就会去裕师美院了。”
祝瑾年赞许道:“那真是恭喜你了,比普通考生早一步‘上大学’。”说着,她掏出手机看了看,略带抱歉地说:“我回个电话。”
走到窗边,她一边假装打电话一边从玻璃映出的影子里观察邓涵希的举动,只见她也拿起了手机,看到那几条消息,脸上并没有露出气愤或者反感的表情,很自然地回复着。
祝瑾年心想,原来她有男朋友。如此一来,她的困惑和焦虑就有迹可循了。
她拿出一份心理测试题给邓涵希做,草草看了一遍,她大概能确定邓涵希的强迫心理很重。
晚饭时间到了,尽管曲翠霞十分诚心诚意地要留她吃饭,她还是婉拒了。曲翠霞送她下楼,很急切地问她和女儿聊得怎么样。祝瑾年说:“是强迫症,最好带她去有心理门诊的医院看看,吃药加心理疏导。好在涵希是个明白人,并不抵触这些,应该能配合。”
“可是她怎么老想着怀孕的事呢?”曲翠霞还是愁眉苦脸。
祝瑾年想了想,有所保留地说:“这可能跟某种潜意识里的焦虑有关。在她的成长过程中,尤其青春期,你和邓叔叔是不是对她和异性的交往管得比较严?是不是在言语中多次强调早恋、未婚先孕的羞耻和罪恶?是不是对所谓‘女性的贞洁’看得非常重?这些都会让她产生一种对性和男女感情的恐惧,一旦自己有类似行为或者想到自己做这些事时,都会从心底萌发一种不洁和罪恶感。在升学和家庭对都都不构成压力的情况下,性的焦虑是她面临的最大难题。”
“大家对子女的管教不都是这样吗?我看别人都没有这样,怎么就她胡思乱想?”曲翠霞百思不得其解,“她是不是喜欢上哪个男的了?还是哪个男的在追她?”
祝瑾年想到自己初中时的经历,便问:“她有没有提过自己暗恋或者欣赏哪个男生?”
“从来没有,我们也不允许她动这个心思,从小就告诫她,不要跟男生走得太近,也不能跟他们交朋友,普通朋友也不行,否则就废掉了。她认识的男生不多,恐怕就只有班上几个男同学,她老师也从来没说她和哪个走得特别近。我看她也不太敢跟男同学多接触,一直挺乖的,不是去画画培训,就是在家里,要好的朋友也不多。”
“一叶知秋”难道是她的网友?祝瑾年疑惑。
“她长大了,马上就要上大学,完全不跟男生接触,也不太可能。”祝瑾年笑着说,“不如从现在开始转变一下态度,慢慢引导她跟男生正确交往,即便有男朋友,也要学会保护自己之类,这比一味压抑和限制要好的多,毕竟她也成年了。”
“唉,能顺利考上裕师再说吧……这两三年我们给她请那个老师,花了不老少啊!”
“哪位名师,这么贵?”祝瑾年开了电动车的锁,随口道。
“裕师美院的秋闻梵老师。”
祝瑾年脑筋一转,明明没听说过,却连连点头,“我听知道他!是秋天的秋吧?挺有名的!你有他的联系方式吗?我一朋友是他的粉丝。”
“当然有!”曲翠霞露出高兴和自豪的神色,把手机拿出来,指着一个名字道:“这就是他。”
这个备注为“秋老师”的ID就是一叶知秋!祝瑾年为难地咬了咬下唇,忽然有些不知所措。
曲翠霞没看出她的顾虑,自顾自地说:“我们希希基础不是很好,本来还以为他不好请,谁知他看了希希的画之后很快就答应了,还说一定好好培养。希希跟着他学没几次就哭着闹着说不去了,好说歹说才继续学,果然进步非常大。就两年时间,她就变成这届美术考生中数一数二的。秋老师真是个好老师!”
祝瑾年继续诓她:“我朋友说秋老师已经结婚了,是吗?”
“早就结了,还挺浪漫,情人节有时还晒晒玫瑰什么的,不愧是搞艺术的……”
祝瑾年目光一凛,这件事她决不能坐视不管。要查清楚这二人究竟怎么回事,如果有可能,再跟邓涵希谈一谈,尽量把她拉出泥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