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五分钟,祝瑾年非常谨慎地揣摩着他话中深意。
中间五分钟,她极力压抑着内心的雀跃。
考虑时限进入最后五分钟,旁边一个才输液不久的年轻女子微笑搭讪:“那个是你男朋友吗?长得好帅啊,还对你那么好。我刚才在楼梯那儿听到他在问护士,哪里有小热水袋卖,护士告诉他,有个24h超市大约得走十多分钟,天冷,叫他不是特别需要的话就别去买了,拿个空矿泉水瓶打点开水捂着就好,他说不行,药水都是冷的,你打针的手冷冰冰的,一定用热水袋垫底下。我孤苦伶仃的,听了真是虐狗,我以后的男朋友有他一半,乐都乐死了。”
心理专业出身,祝瑾年深刻地知道当一件事情令你犹豫做还是不做时,其实你心里的天平是偏向“做”的。她开始审视自己的内心,当误会他是有妇之夫时心里的失落和愤慨,完全是因为已对他有所期待。
这种时候还矫情,以后肠子都悔青。
“他不是我男朋友,不过呆会儿就是了。”祝瑾年回答,低头看了看手机,还有三分钟。
所以,当聂羽峥一手端着杯咖啡,一手拿着小热水袋走进输液室时,她迫不及待抬起右手,向他比了个“OK”的手势,没忍住,噗嗤一下笑起来,正好表示自己欣然接受了他的“提议”。
答案比预计得来得迅速,聂羽峥双眼微微一瞪,站住了,随即,淡淡一笑,眼眸透出清澈而又柔和的光,更显清俊。
他加快脚步走来,坐在她身边,把热水袋放在她左手下面,郑重又轻柔地握住她的右手,一齐放进大衣口袋里,又改成十指交握。
虽然此时二人的手都还是冷的,祝瑾年的心却涌动着一股暖流。他的手很快就暖和起来,在他的带动下,她的手也开始有了暖意。
没有告白,只有心领神会。十五分钟不长,却好似已走过万水千山。
只是,旁边那位无意中为聂羽峥打出神助攻的单身女子,又被虐了个够戗。
“不知道这几瓶药水挂完,明天能不能好。”祝瑾年没话找话,打发着无聊。
“明天,还有一针。”聂羽峥看她那眼神,分明写着“想得美”。
“唉,真耽误事!之前我还一直在想,要怎么接触欣雪的父母呢。”
“我不会开除你,这时候表忠心、装认真是画蛇添足。”他好整以暇喝着咖啡。
祝瑾年无语地留下一滴冷汗,“你把我说得好像一个为了保住工作不择手段讨好上司的心机girl。”
“很希望你是。”他饶有兴趣地挑眉,“有什么招数,尽管冲我来。”
祝瑾年用下巴指了一下自己扎着针头的手,“我病好了,你就等着吧。”
“恭候。”
吊瓶结束已是凌晨三点,虽然困得眼皮直打架,摸摸已经恢复正常温度的额头,和一直十指交握的新晋男友聂羽峥,祝瑾年觉得,自己这次的发烧很是值得,怪不得言情电视剧中的女主角一定要生几次病呢,敢情治病的根本不是药,而是……爱情。
送她至酒店客房门口,聂羽峥停下脚步,仍未松开她的手,眼中透着几分戏谑,低声问:“这位病人,需要我陪床吗?”
“一次多少钱?”祝瑾年问。
聂羽峥反将军:“是你给我,还是我给你?”
“不谈钱,伤感情。”她摆摆手,狡猾地推掉了这个话题。
他煞有介事地回答:“那就不伤。”
“明天见。”她抬手摇了摇,他却又握住她的手,把她拉向自己。她抬眼,他眼中的幽深让她沉溺,烧已退,脸上的炙热却又被点燃,她赶紧别开头,半掩着嘴,轻声说:“别被我传染了……”
“我就想被你传染。”
祝瑾年无奈地看了看他,“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从今以后你整个人都是我的了,还不得好好爱惜身体?你说传染给你就传染?我不同意。”
聂羽峥一时没开口,好像在品味着她这番话,一会儿后,扬起一边唇角,“遵命。”
祝瑾年回房,简单梳洗完就躺下了,闭上眼,又睁开,感觉自己做了一场美梦,不知该睡该醒。
她生病的这一两天里,聂羽峥独自去了解叶欣雪父母目前的状况,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叶母一年多前不顾危险做了试管,前几个月剖腹产下一个女婴。夫妻二人每天忙于照顾孩子,身体虽有些吃不消,可也暂缓了失去女儿之痛,毕竟,又有了个期盼和寄托。
周晓老师告诉聂羽峥,叶母听说了鹏市的两位心理咨询师因受到乔怡潼的委托,到凉肃来询问一些过去的事,显得愤怒又悲伤,说,欣雪之所以走上不归路,全是因为交友不慎,一是结交乔怡潼这只白眼狼,二是结交卓磊这只中山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