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为什么要洗两遍手?”她虽不死心地追问,但还是又挤了两泵洗手液在手心。
“你猜。”
“哼。”祝瑾年撇嘴,马虎地又给他洗了一遍,“好了吧?还要不要洗第三遍?”
“不需要了,来日方长。”他微笑着说。
祝瑾年抬眼看着他,体察到聂羽峥对自己的在意,她的心像一只粉色的气球,不断地膨胀。
“我对欣雪的心理测试表做了个简单的分析,如果不急着回家,一起看看?”
“呃……好。”祝瑾年点了点头,转身朝出口走去。
不知不觉,他俩的关系从刚开始的剑拔弩张发展到现在的暧昧流转,她身为当局者,迷惑同时又存着一丝丝希冀和幻想。
上了车,她没有问他想去哪里。他一路向前开,她一路心不在焉地看夜景。
车子行到一条小路,他靠边停下,却没有熄火,下车将自己的外套送去一个干洗店,回来又往前开了一段,在一家看上去就非常安静的小店外停了下来。祝瑾年下车,抬头看了看,招牌写着“诺亚”,似乎是一家咖啡店。
推门而入,坐在轮椅上、抱着一只大白猫正在画画的女老板寻声看来,一见聂羽峥,先是一愣,随即笑开,“聂老师?稀客,真是稀客。”
只见她留着柔顺的中分长发,相貌极美,一件宽大的白衬衫外,套着一件民族风长款粗线毛衣,一张驼色的羊绒毯子盖在腿上。她怀中是一只十分漂亮的布偶猫,不认生,很乖巧地叫了两声,又趴下假寐。
见到后一步进来的祝瑾年,她眉一挑,“不介绍一下吗?”
“祝瑾年。”聂羽峥惜字如金。
像是早就知道了他的性子,女子没有多问,笑着点了点头,“随便坐。”说着,便移动着轮椅到了吧台后面,似乎在准备饮料。
聂羽峥走过去,一手揣在裤子口袋里,另一首手搭在吧台上,“要帮忙吗?”
“太看不起我了。”她摆摆手,好像在赶他,他颔首,随即朝祝瑾年走去。
祝瑾年环视一圈,墙壁上挂着许多画作,风格清丽,色彩运用给人的视觉带来一种很和谐舒服的感觉。她在单人沙发上坐定,听见聂羽峥说:“秦希扉,这间画室兼咖啡厅的主人,也是荒漠的第一个求助者。”
祝瑾年露出些好奇,可能是想探究一下聂羽峥和秦希扉的关系,她故意引他往下说:“她很漂亮。”
聂羽峥没有接话,看了她一眼,转头看向右侧的一面墙,“知道左数第二幅画叫什么吗?”
她无奈地看过去,只见那幅画上画满各种颜色清淡甜美的无名小花,只在花影深处淡淡勾勒了一个女子的背影。“嗯……《背影》?”
“你身上的细胞没有几个是为艺术活着的。”
她撇嘴,顿时对画作的名字丧失了探究的兴趣,“猜不出来。”
他没再开口嘲讽她,只是轻笑一下,将心理测试表放在两人之间的矮几上,“言归正传,心理测试的结果——乔怡潼容易受人暗示和操控,自我认知混乱。”
祝瑾年将注意力放在测试表上,这是一份根据MMPI(注1)改造而来的测验卷,翻了几页,草草看了一遍后抬眼看他,“虽然从第一次的意象对话中,我也觉得乔怡潼很容易受人暗示,有癔症倾向,但这结论……只跟她聊过一次的你,是怎么得出来的?”
(注1:MMPI,明尼苏达多相人格测试,是迄今应用极广、颇富权威的一种纸-笔式人格测验,可鉴别强迫症、癔病、偏执狂等。)
“有些来自共性的测试题,如‘我听到别人在谈论某些事,会不自觉陷入事件带来的情绪中难以自拔’,她选择‘是’。另外一部分问题,是我根据她的咨询内容特别设置的。虽然乔怡潼认为自己是个很固执的人,但这也有可能是她自我暗示的结果。测试显示,她果然不够坚定。容易受他人影响。”
“所以,你利用测试题,对她进行了心理暗示?”
聂羽峥不用看表,就清晰地记得那些内容,“上次会面时,她说自己出了记忆出现问题外,身体没有其他方面的不舒服。我故意在第10题问她,‘你是否感觉胃部不适?’,正如我意料,她的答案是‘否’。你再看第125题。”
祝瑾年翻到那一页,只见题目是“你最容易感到不适的部位是?”,底下好几个选项,分别是眼睛、喉部、胃部、妇科、关节。而乔怡潼的选项竟然是——
胃部。
“你……是怎么做到的?”祝瑾年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