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衍闻言愣了片刻,连顾悬砚突然牵自己手都没空在意了,不确定的问:“你的意思是——你要跟我一起走?”
顾悬砚还没回答,掌门李旬机已经是怒不可遏,疾声道:“悬砚,你在山中修行多年,师门是如何待你的?如今你刚有所成,要叛出师门了吗?”
顾悬砚抬头看他,良久之后居然低笑了一声:“师门是如何待我的,我自然记得。”
话虽如此,但他的语气中并无任何感激之意,威压也没有收敛的意思。钟衍听得心头一惊,生怕他杀心一起,新仇旧恨一起算。连忙道:“那就走吧。”
说完,钟衍也不管什么下跪拜别的礼仪,拽着顾悬砚便往居所走。顾悬砚这才收了修为,乖乖跟在钟衍身后。
李旬机气极,对着两人的背影怒喝道:“好好好,你们今日下山,此生便不再是我青岩弟子,也不必再回青岩了!”
钟衍闻言,下意识的去看顾悬砚的神情。对方并未回头,见钟衍看向自己,便对着钟衍露出一个笑来。这个笑具安抚意味,钟衍突然就安心了不少,也不再回头,径直向前走。
说是收拾行李,钟衍转了几圈,其实也没什么要拿的。不过一些散碎的银钱,再加上一把剑。他的伤口不再流血了,衣袍上却沾了不少血迹,索性又换了一套衣服。顾悬砚在门口等他收拾完,见他出来了,便温声道:“师兄,走吧。”
出了居所,众多弟子聚集在路旁。见到两人过来了,众人脸上皆是一副欲言又止的神色。别扭了半晌,终于有人道:“顾师兄,你真的要走吗?”
此话一出便点燃了众人的情绪,于是每个人都着急起来,一时间七嘴八舌,人声四起。
“顾师兄,掌门兴许只是说气话,怎么舍得你走呢?”
“顾师兄你要是走了,青岩怎么办?”
也有些女弟子已经泫然欲泣,眼泪汪汪道:“顾师兄,我们舍不得你。”
年纪比顾悬砚大的弟子苦口婆心劝解道道:“顾师弟,你再等好好向掌门赔个罪。兴许掌门心软,就能留下你和你的——呃,你的——”
那人看着钟衍,吞吞吐吐了半晌,还是说不出道侣两个字,转而道:“留下你和秦师兄。”
相较于他们的激动,顾悬砚语气平静无波,只答了一句:“此事已成定局,多谢各位。”语气却比刚才对掌门时好了不少。
众人听他这么说,便也明白多说无益,于是都沉默着不开口了。
只有站在一旁的青尤挤进人群,将一瓶药递给了钟衍:“你肩上的伤,记得敷上。”
钟衍心头一暖,接过药,又抬手拍了拍青尤的肩,刚想说:“有机会回来看你。”又想起李旬机说的“今生都不许回青岩”,转口道:“有机会你来看我吧。”
青尤满腹愁绪瞬间散了不少,无语道:“你也真好意思说。”
虽然这么说,却也没干脆说一句“不去。”
顾悬砚和钟衍是被逐出师门,掌门勒令不许送行,众人等在路口已经是违禁。两人到山门时已经没有旁人了。一眼望去,青岩山险,下山的只有一条茫茫无际的台阶。
顾悬砚拽住钟衍,轻声道:“师兄,我背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