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衍终于想起来这剧情哪里眼熟了。
原书——仓栾给童灵喂下心头血,看着手下不断挣扎的女子,语气依旧温柔:“这心头血需一月喝上一次,否则就会命竭而死——我想见一见你的心上人。可我出不了宫殿,我的手下大概也打不过他,只能先请你过来,真是对不住。”
………
当初钟衍劝童灵别入北荒的时候,万万没想到,自己居然会顶上对方的剧情。
天道好轮回,钟衍叹了口气,最后问道:“到底谁和你说我与顾悬砚是道侣?”
“不是吗?我的手下说看到你们半夜在冰原上——”话说到这,仓栾微微一顿,露出一个笑。“年轻人真是让人羡慕。”
钟衍:“………………”
你们这些人脑子里都在想什么!
一位婢女推门而入,伏地低声道:“主君,人来了。”
下一秒,顾悬砚推门走了进来。
一眼看到了殿内的钟衍,顾悬砚仿佛松了口气,又转头看向仓栾。
仓栾见到顾悬砚,微微坐直了身体,轻叹道:“你终于来了。”
顾悬砚走到钟衍身旁,冷然道:“我不认识你。”
仓栾并不介意,轻抚衣袖,温声道:“我认识你——哦,我还认识你的父母。”
见钟衍和顾悬砚的目光都投向他,他仿佛为难似的皱了皱眉。
“当初我只是想要你父母的金丹,便与李纭机、淳秦合作,让他们取金丹给我,我教他们魔修功法。但没想到他们居然灭了门,实在是对不住。”
他说着对不住,语气却丝毫没有变化。这种“我其实就想杀你父母,但没想到会杀了你全家,真是不好意思。”的话,他说得毫无歉疚,甚至不带一丝感情,如同真的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意外。
钟衍蓦然抬眼,不自觉的去拔剑,此时他才发现自己的手居然气得轻微发抖,触到剑身时发出细碎的声响。
一只手突然从旁边伸过来,带着轻微的寒意,按住了钟衍。
钟衍侧头看去,顾悬砚直着仓栾,问:“为什么?”
为什么引我入北荒,为什么要杀我父母,又为什么灭我全族。
仓栾却没立即回答,转头仔细看了一遍大殿,反问二人:“你们觉得我的宫殿如何?”
没人回应,仓栾也并不在意,自己接了下去。
“我的宫殿用世间最好的白玉砌成,用黄金做阶。数以万计的灵珠用来照明,宫殿内堆积着世人梦寐以求的珠宝,无穷无尽。而我主宰整个北荒,数百年来,无人能与我抗衡。”
说完仓栾重新倚回冰椅之上,撑着额头。
“但我活不长了。”
钟衍冷笑一声,忍不住呛声道:“那你就去死啊。”
仓栾看了他一眼,似乎毫不介意的笑了笑,继续道:“魔修修行,可得长生,却并非永生。三百年前那一战更是伤到了我的根基,要倚靠北荒极北之处万年不化的寒冰延缓我的寿元。”
钟衍一怔,怪不得他明明在室内,却只觉得寒意彻骨,比在冰原之上还要冷上数十倍。
仓栾继续道:“虽然这样能维系我的性命,却让我数百年无法出宫殿,更别说出北荒——不过后来,我发现一个新办法。”
说到这,仓栾看向顾悬砚。
“我发现吸取道修金丹的修为,能延长寿命。”
顾悬砚表情无悲无喜,只冷笑一声:“所以你就杀我父母取丹?现在也想杀我?”
“不,我不想杀你。”仓栾摇摇头,露出一点笑意。
“淳秦的骨哨上有我的一丝灵力,让我能感知万里之外的一切。那晚我看到你杀了淳秦,我突然明白了。”
仓栾慢慢直起身,从椅子上站起来,窗外有风袭来,卷起他的衣袍,他俯视着台阶下的顾悬砚。
“我明白了,我找两个善妒无能的废物,等他们慢慢送来金丹,延长那一点生命有什么用呢?太慢了。”
说到这,仓栾的声音陡然低了下去:“我需要敢于违逆天道的人,需要一个杀伐果决的属下,替我取来天下最鼎盛的灵力,让我,永生。”
大殿空旷无比,仓栾的声音撞在四壁,发出阵阵低沉的回声。
仓栾看着顾悬砚,放缓声音。
“你幼时流落街头,被人欺辱。少时入山修行,又被师父欺骗。这天下无人真心对你,也没人会帮你助你,因为天道不容于你,如同当年他们不容于我一样。既然如此,为何我们不能一起逆天改命呢?”
钟衍的心随着仓栾的话慢慢凉了下去。
虽然不知道仓栾口中所谓最鼎盛的灵力是什么,但逆天改命,几乎就是原书中顾悬砚一直在做的事。仓栾这段话说得太具诱惑力,钟衍一时没了底,偏头看向顾悬砚。
你可一定要撑住啊!我才刚夸了你啊!
良久之后,顾悬砚突然轻笑一声,道:“不,你我不同。”
语毕,顾悬砚拔剑出鞘。
拒绝意味如此明显,仓栾叹了口气,十分惋惜的样子。
“你胜不了我的。”
这句话说得很淡,却带着无可辩驳的语气,与话同时落下的,是铺天盖地的威压。仓栾活了近千年,曾经差点主宰整个大荒,如今虽然已到迟暮,却依旧有不可忽视的恐怖实力。
顾悬砚却不避不让,在迫人的威压之下,他突然挥剑而出!
一道剑光飞掠而起,带着凌厉的杀意直逼椅子上的仓栾!仓栾立刻侧身必过,剑光呼啸,轻易劈开了玉椅,在墙上留下了近三寸深的痕迹。瞬间烟尘四散,穹顶上的明珠都晃动起来。
顾悬砚执剑站在原地,直视仓栾,语气平静无波。
“未尝不能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