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保人员推开防火门,首先认出了江生。早在上船前,全球抗疫联盟就特地下达过通知,一定要特殊关照江生的团队。因为他们不仅是全球第一支研发出七级真菌临时疫苗的团队,更是最有可能研发出永久疫苗的团队。
虽然不知道这么重要的人物为什么要登上这艘最危险的邮轮,安保人员还是恭敬地朝着江生点了点头,然后才把目光落到乔画身上,“你是哪个舱的?刚刚叫你别跑你没听见吗?你……”
“457舱。”江生代替乔画回答,截断了安保人员语气不善的责问。
他没有问乔画是怎么从已经封锁的休息舱里逃出来的,而是当着安保人员的面,给她找了一个完美的借口,“她迷路了,带她去甲板集合吧。”
安保人员对江生的话深信不疑,看到乔画手臂上没有检疫章,立刻拿出来给她盖了一个“检验合格”的字样。一百多年前,这种章在家畜界最为常见。
刚刚被筛选出来的“黑标健康者”手臂上好像都刻上了这样的检疫章。
这意味着什么呢?
登机的100个名额吗?
乔画自问打不过眼前这四位安保人员,只能乖乖地跟着他们离开。
转身前,她看到秋日的阳光穿过透明的防疫面罩,在江生的侧脸上勾勒出了一条明暗清晰的交界线。明明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画面,却莫名其妙地留住了她的视线。就连江生背后那片卷着垃圾的浊浪也逐渐变得模糊起来,目光所至之处,只有那双棕色的眸子澄澈透亮。
“一路平安。”她听到自己的声音从喉咙里溢出来。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说,在这个随时都有可能被感染,时刻面临着生离死别的年代,“平安”这两个字已经很久没有在日常生活里出现过了。
安保人员没有给她思考的时间,用赶鸭子上架的方式把她推到了甲板上。甲板上站着近四百人,按照SVIP舱、VIP舱、普通舱进行排列。乔画被推到VIP舱,站了两分钟不到,就看到南歌被安保人员押送过来。
“你怎么会被抓?”以南歌的身手,不可能搞不定几个安保人员。
“在7楼看到你被抓后就过来自首了”,南歌问,“你打听到什么了?”
乔画说了和江生碰面的事,还有关于当局准备弃船的猜想,“你呢,有收获吗?”
“元易文他……”
四架民用直升机盘旋在甲板上,盖过了南歌的声音。该飞机的起飞重量为13.6吨,一次性最多搭载25名乘客。
南歌贴近乔画的耳边,扯着嗓子说:“看来你猜得没错。”
被选中的100名乘客拥有离开的资格,那剩下的乘客怎么办呢?
刚开始乘客们并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都以为来甲板集合是为了做下船前的最后一次检测,直到看到贴着防疫局标志的直升机盘旋在头顶,才后知后觉地琢磨出不太对劲。
医疗队长拿着大喇叭在前面点名,要求点到名字的乘客都往前走一步。
被选中的都是年轻力壮的“黑标健康者”,进一步证明了乔画听来的有关登机顺序的决策。
“他们还什么都不知道。”乔画看着那些被迫分离的乘客,心里五味杂陈。
他们并不知道,此一别便是“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皆不见”。
船长不打算将真相公之于众,或许是为了保证计划有序开展。但乔画做不到,她不能视而不见、听而不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