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个大姑娘了。
钟可可嘴角紧绷,不说话。
也没有松开的意思。
甚至,在这一瞬间,她很想抱住他。
她真的真的很想问他,为什么不可以,明明小的时候都可以,可以对他撒泼耍赖,可以在他的床上打滚儿,也可以挂在他腿上打瞌睡。
好像突然有什么一夜之间改变。
那个虽然一惯冷脸,却对她有很多很多耐心的哥哥,把她推开了。
钟可可咽下这份懊恼,默默松开桎梏他手臂的手,“不抱就不抱。”
力道卸下,姜遇桥紧绷的心弦这才松懈。
他垂着鸦羽般浓密的眼睫,看了钟可可好几秒,无声抬起修长的五指,落在她的头上,揉了揉。
姜遇桥嗓音低柔,像在威逼利诱,“再耍赖,就不带你去了。”
本以为对方会在校门口和她分别,钟可可惊诧地抬起头,“去哪?”
姜遇桥:“你远航哥家新开的火锅店。”
吃饭的地点在市中心。
到那儿时,钟可可才知道,这是姜遇桥的生日局。
因为要准备毕业和SCI论文,姜遇桥没什么时间出来,好哥们儿付远航刚好借着这次机会,把朋友叫出来,给他提前过。
来的都是熟人,都是两人的哥们,只有一个女生,钟可可从未见过,她穿着一件高领白衫,扎着利落的马尾,看起来明快又精神。
不知是出于女生间的心电感应,还是别的什么,钟可可最先注意到的就是她。
同样,女生看到钟可可时,也明显地一愣。
跟着,她问姜遇桥,“这就是你们说的可可?”
听到这话,钟可可表情一顿。
姜遇桥替她拉开椅子,表情很淡地应了声,向她介绍,“这是昭昭,你远航哥的朋友。”
话里的意思很明白。
是付远航的朋友。
不是他的朋友。
昭昭笑了笑。
眼底掠过一丝明显的尴尬。
不知为何。
钟可可的心随着这句话安全落下。
没多久,服务生们就端着点好的食材过来上桌。
大家对钟可可都熟悉,所以没怎么寒暄,就着小菜七嘴八舌地聊。
只有姜遇桥,话很少。
男人清清冷冷坐在那儿,仿佛和周遭隔了一道天然屏障,都是大家跟他搭话,他才淡淡应声,偶尔再低头回个信息。
钟可可在一旁静静偷瞄。
确实是微信界面没错,打字速度也挺快,但回复的对象是谁,看不太清,反正就是,他不是不用微信,而是懒得回她。
这么一想,钟可可胃里拱起一股火。
正当她想开口询问姜遇桥为什么不回她时,话题忽然落到她身上。
坐在对面的寸头叫大斌,嘴比较欠,开口就问,“哎,可妹,你在学校惹了啥事儿找家长啊?我听航子说,你把同学打了?”
钟可可正喝着饮料,差点儿没喷出来。
昭昭见状,打了大斌一下,“你屁话怎么那么多?”
大斌:“啊,我就关心关心。”
这是实话。
但钟可可的确很尴尬。
要是这一桌都是熟人,她也就撸起袖子和他们吹逼了,但问题是桌上坐了个长得还不错看起来还对姜遇桥有那么点儿意思的昭昭。
钟可可说不上为什么。
特别特别不爽。
比看到卓亦凡在自己面前张牙舞爪还要不爽。
在这种情绪驱使下,她决定装一回小软妹,可还没等她开始表演,一旁回完导师信息的姜遇桥倏地抬起头,语气寡淡地对着大斌道,“你很闲?”
“……”
莫名其妙被两个人怼,大斌像是被鸡蛋噎住,“不是,我真的就是关心一下。”
姜遇桥神色冷淡,把手机放到一旁,没说话。
昭昭见气氛不对,主动打破尴尬,“别听他的。”
下一秒,她面向姜遇桥,笑了笑,“我还想问你呢,你们大院的孩子都是吃什么长大的,怎么长得都这么好看。”
钟可可一愣,觉得自己有点儿跟不上节奏。
刚好姜遇桥看过来,对上她的目光。
小姑娘皮肤白皙,带着天然的红晕,眼睛很大,睫毛浓密纤长,懵懵懂懂望着你的时候,像是一只讨奶的小猫。
顿了两秒,姜遇桥收回过分停留的目光,眼神质疑,“好看吗?”
“……”
钟可可反应过来,秀眉倒蹙,“你什么意思?”
“没意思。”
“你是觉得我不好看?”
姜遇桥压了下唇角,“成绩差就不好看。”
“……”
钟可可气得想吐血。
二人说话的间隙,昭昭笑容慢慢收敛,不自然地挪开视线,喝了口冰可乐。
被付远航介绍认识这么久,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姜遇桥有这样的表情——别样的闲情逸致,像是在花心思逗一只小猫。
就在这时,叼着烟的付远航走了进来,“你们几个嚷嚷什么呢,老子在走廊都能听见。”
付远航也是大院孩子之一,人高马大性格豪爽,从小就把钟可可当亲妹妹宠,见她来了,掐了把她的脸,转头对姜遇桥道,“你俩真是够墨迹。”
钟可可被呛得直咳嗽,暴躁地拍开他的手,“别掐我!”
姜遇桥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拉开右边的椅子,对付远航命令,“把烟掐掉。”
“嘿!你这小丫头片子!”
付远航拍了她脑袋一下,老老实实把烟掐了,在姜遇桥身边坐下。
三人的关系,其他人早已见怪不怪,只有坐在一旁的昭昭时不时地盯着他们看。
直到最后一车食材送上来,她终于忍不住,玩笑似的开口,“遇桥,你对可可真好。”
细尖的嗓音穿过层层叠叠的说话声,直达耳膜。
姜遇桥缓缓撩起眼波。
昭昭笑意耐人寻味,“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们在谈恋爱呢。”
她的声音不大不小。
刚好让在座的每个人听到。
话落的瞬间,整个热闹的包间就这么突兀地安静下来。
原本还在对菜单的钟可可愕然抬头,一种说不出来的,既震惊又期待的滋味像巧克力一样在胸腔里融化。
转头,她刚好迎上男人漆深的目光。
然而只有短暂的0.5s。
像被触碰到某种不可言说的禁区,姜遇桥握着杯壁,瘦长挺直的指节微微收紧,“没有的事。”
清润好听的声线像是搀了冰块的水,带着生人勿进的气场,“别胡说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