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心殿,和乾清宫一样,四周飘洒着浓浓的熏香,一个干瘦的老者静静的坐在炕上,正在用双手烤着火盆。这人身体黝黑,目光中却尽是阴壑,然而却其貌不扬,甚至面相上有股子呆愚之感。如果不是一身内廷大太监的袍服和那隐隐的散发出来的气场,恐怕没有人会想到这就是大名鼎鼎的魏忠贤。
“呈秀啊,今天信王登基了,你怎么看,他是个怎么样的人?”魏忠贤缓缓的问道。
“上公,信王殿下行事向来低调,于外也素无交集。下官也从未与之打过交道,所以对之也一无所知。然。”这个站在老魏身边的中年男子,就是他的第一智囊,兵部尚书,左都御史崔呈秀。
“说下去!”魏忠贤不置可否的皱了皱眉,阴声说到。
“是,上公明见,先帝于春华鼎盛之际突然驾崩,我们还来不及了解这个信王,但是我们可以做一些试探来了解下他对我们的态度。”崔呈秀说道。
“如何试探?”
“以退为进。。”
“怎么讲?”
“上公可上书提出辞呈,请皇上免去上公东厂提督之职。”
“什么什么?呈秀,你今天不会是吃错药了吧,东厂是杂家的核心,好端端的干嘛要把这个位子送出去,要知道一旦杂家没了东厂提督之职,那就是案板上的鱼,这不白白让人宰割了么。”魏忠贤连连摆手说道。
“上公可曾听过投石问路?”崔呈秀有些郁闷,自己堂堂一个进士。如今居然沦落到要给眼前这个大字不识一个的太监做幕僚,心里真是深深的不屑,可又无可奈何,形势比人强。于是只好按下性子耐心解释到。
“陛下刚刚登基,新君即位,朝野不稳,他不敢贸贸然动手的,一来他拿什么动手,没有这个实力;二来退一步讲,上公毕竟是先帝遗留的顾命老臣,且先帝去时还千叮万嘱过这一位,要好好待之。现在先帝尸骨未寒,他又怎会挑这种时候发难,所以上公辞职的奏折必然被打回,陛下还会温言相慰,当然这是做给人前看的,他也必须得这么做。”
“先帝啊。。”提起先帝朱由校,魏忠贤倒是重重叹了一口气,出身市井混混的他如同汉初的刘邦似的,为人豪爽,却又奸诈,大字不识一个,却又结交三教九流,身上半分钱没有还能去烂赌厮嫖。而且他比刘邦狠太多了,不仅卖了女儿继续去嫖赌,输的干净时干脆自宫了进宫做太监,这份勇气和狠辣真没几个做的出。
进宫那年他才二十出头,这一呆就是几十年,本来大字不识一个的他也没晋升的机会,以为一辈子就这么过去了,没想到能被魏朝引荐,王安赏识,最后还爬上了客氏的床,做了对食。接着挤走魏朝,干掉王安,慢慢走向了太监的极致。可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最要紧的是居然接触到了当时的皇太子,襁褓里的朱由校。当时他其实也没什么太多想法,虽然在宫外时泼皮无赖,可是皇太子对他来说,简直就是天上的人物一般,所以不管是身份压制,还是那句老话,人老了,也许对小孩子真有这么点疼爱之意。他倒是把朱由校照顾的好好的。于是随着朱由校的登基,他也时来运转,鸡犬升天。
魏忠贤内心很清楚,自己没想反朱由校,一来明朝的制度自己翻不起什么天来,二来朱由校也没亏待他,还对他特别信任,对他各种放手,他又何必要滋生谋逆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