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要眼睁睁地看着临雪城遭殃不成?
“管是要管,不过阿宁可别忘了,如今那张老板还在刘府,刘姑娘一心一意要嫁给他,要是我们直接将人带走,你觉得城里的人会怎么看我们?”司无岫无奈道。
“你这么说也有道理,要是我们贸然去抓人,官府会不会相信我们的话还是两说,以刘员外在城中的人脉,搞不好官府还会反过来抓我们……”唐宁顺着他的思路道。
马贼有刘家的袒护,对北方雪城也比唐宁他们更加熟悉。而唐宁等人在临雪城却人生地不熟,想做什么都不方便,何况如今宗文俊还不在。
这个宗将军,不需要他的时候硬是要凑上来,需要他的时候反而没影了!
“不过阿宁也不必担忧,既然张老板在人前伪装得好,我们只要揭穿他的伪装就是了。”司无岫道。
“怎么揭穿?”唐宁好奇地问。
“这个活儿还是交给刘姑娘来做比较合适,我看能不能用事实令她清醒一些,看清张老板的真面目。”司无岫摸了摸下巴。
唐宁觉得这个主意不错,让刘府的小姐自己说出来,比他们这些陌生人说的话都管用。
还没等他表态,隔壁房间的门突然被打开,小姑娘胡喜云马上冲两人道:“我也要去!带上我吧!”
“你不是被刘姑娘伤透了心,不想见她了吗?”唐宁问她。
“伤心也还是要去的。”胡喜云认真地说,“我就是想知道她是不是真的认为我是坏人,想问清楚她为什么要这么说我。”
唐宁看了司无岫一眼,司无岫略一思考,便颔首道:“可以带你去,不过你得听我的。”
“行,你说!”胡喜云看着司无岫道。
司无岫嘴角微勾,在胡喜云耳边悄声说了几句话。小姑娘原本脸上还带着愁容,如今面上却有了喜色,听完之后还用力拍了拍司无岫的肩膀:“小司,没想到你的口才这么好啊!学到了,等会儿我就这么跟她说!”
唐宁将司无岫拉到一边:“你跟人小姑娘到底说什么了?”没有灌输什么奇奇怪怪的概念吧?
“阿宁到时候就知道了。”司无岫在他唇上亲了亲,表示谈话内容暂时保密。
唐宁不满地看了他一眼,就会吊人胃口,这人还是十年如一日的恶劣。
潜入刘府时,胡喜云又展露了她那一手“穿墙”的妖术:“我就是因为有这一手,地势越是复杂的地方就越是没人能抓得住我,所以族长才会看中我,让我出来打探消息的。”
说白了,这是一只很会打洞的狐狸。
胡喜云在刘府住了一段时日,对府内的构造十分熟悉,三人很快便找到了刘家小姐住的院子,在她房门外稍稍听了下里面的动静。
此时刘姑娘的房间内就只有她和一个丫鬟在。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丫鬟端着一碗药放在桌面上:“小姐,老爷说这药是一定要喝的,还让奴婢看着小姐喝完,小姐不要为难我了。”
刘姑娘的声音听起来不大痛快:“爹爹无非是想让我打掉那个孩子,所以他才骗我说这是什么补药,其实我并没有怀孕,这个药你倒了吧,回头跟我爹说我喝完就是了。”
丫鬟苦着脸道:“小姐,我要是倒了药,回去以后就要倒霉的啊。”
“我都跟你说了,这是张郎跟我说的权宜之计,他只是想娶我而已。”刘姑娘道,“而且他是个守礼的君子,从来没有对我做过逾矩的事!”
胡喜云“啪”地一声推开了门:“谁说他是守礼君子了,那姓张的就是一个马贼!”
刘姑娘“啊”了一声,那丫鬟也是吓得脸色苍白:“你……你是何人,你怎么突然闯进来了?”
刘姑娘认得胡喜云,她尖声道:“你是那个狐妖!来人啊——”
然而她不管喊得有多大声,外面已经被唐宁布下了阵法,不会有人听得见。
胡喜云红着眼眶看她:“我是妖族不错,若不是你,恐怕我已经死在猎户手里了。为了让你与心上人逃出城,我才会留下来帮你拖延时间的,可你为何会如此害怕我,是不是那姓张的对你说了什么?”@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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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姑娘惊疑不定地看着她,眉头皱起:“可他说,你改变成我的容貌,就是为了霸占我的身份。而且你不是还代替我连抛了三日绣球,都要与人谈婚论嫁了吗?张郎说,你就是想鸠占鹊巢,到时候我家的家产都是你的了……”
“刘姐姐。”胡喜云叹了口气,道,“你看我人形时的模样,再想想我变成狐狸时的样子,我看起来像那些成了年的狐狸精吗?谈婚论嫁对我来说还远着呢!而且我们狐族也不稀罕那些金银财宝,既不能增加妖力,又不能让我们狐族变得人丁兴旺,我要你的身份来做什么?”
刘姑娘被她说得一愣一愣,旁边的丫鬟跟着点头道:“对呀,这个狐妖说得挺有道理的。”
“可是……可是……”刘姑娘还是不愿相信,尽管胡喜云是她亲手救下的狐狸,而且两人还曾经以姐妹相称,可她仍然不想去怀疑自己的张郎。
“哪有这么多可是!”胡喜云差点没忍住自己的暴脾气,然后及时想起司无岫之前叮嘱她的话,马上闭上嘴巴,酝酿一番才道,“姐姐,实不相瞒,我今天在外面无意中看见那姓张的派人出了城,他们其实是马贼,正商量着如何将刘府洗劫一空呢!”
按照司无岫对她说的,只要确认对方真的是马贼,那她怎么说都不为过。反正即便她没有亲耳听见,那姓张的也有洗劫别人的打算。
“这……这不可能。”刘姑娘摇着头道,“张郎不是那样的人。”
“不光是刘府,整个临雪城他们都是他们的目标。”胡喜云严肃道,“他们打算趁今夜城中乡绅前来吃你们的定亲酒席时就下手,我都听得真真的,不会错!”
刘姑娘还是不肯相信:“这些话你都是骗我的吧,张郎他只是个药材商人,根本不可能认识什么马贼。”
“他自己就是马贼的头子,你没见他那些手下全都对他言听计从吗?”胡喜云连珠炮似的说,“那些手下可都不是凡人,身手配合都能与军中将士相提并论了。姐姐,你想一想,一个药材商人能雇得起这样的手下吗?”
“可是……”
“而且他手下还不止那些武功高手,还有本事为你易容,让人认不出你来。连我在临雪城找了多日都没能找到你,可见他的身份绝对是有大问题!”胡喜云道。
刘姑娘眼中终于有了一丝丝的动摇,胡喜云见状,立刻道:“我现在就带你去看,看他到底在谋划什么!”
胡喜云拉着刘姑娘就往外走,那个丫鬟刚追出房间,就不见了两人的踪影,跺了跺脚:“怎么小姐每次都跑得这么快啊!”
她是急糊涂了,忘了之前她追不上的其实不是她家小姐。
刘员外此时正在前厅设宴。虽然过程波折了点,但最后女儿也回来了,女婿也只能暂时捏着鼻子认了,于是本来就准备好的席面总算是能用上。
城中的乡绅还算是给面子,几乎座无虚席。而那姓张的公子还挺会说话,在座的人也都是一片恭喜之声。
就在这个时候,胡喜云突然拉着刘姑娘闯了进来。
在场一片安静,刘员外瞪着眼睛看向自家女儿,又看见了那个画像上的女孩,更是面露惊恐之色。
“你是那个狐妖!”张老板反应极快,指出了胡喜云的身份,他立刻对下人道,“她闯入刘府,还想对我未婚妻不利,你们快点抓住她!”
不料,就在这时,一个着装与下人一模一样的人在他身后撞了一下,张老板突然像是换了张脸般,面露阴狠之色:“对,抓住她……狐妖可是十分难得的,能卖不少价钱呢!”
在座的人原本因为胡喜云的闯入而惧怕,如今却纷纷用古怪的眼神看向胡老板。
唐宁用妖皇袍伪装了一下自己,刚才在碰到对方的时候往那张老板身上撒了一点上次玉荷给他的,连黄龙都会中招的药粉。
这药能让人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而胡喜云之前得到司无岫的提点,立刻对他道:“好啊,我就知道你居心叵测,骗了刘姐姐,还想抓我去卖钱!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何心思如此狠毒?”
“我?”张老板不屑地笑了下,环视在场众人道,“我便是北地大名鼎鼎的‘灰狼’的二把手!你们这群无知之人都中计了,在你们前来刘府坐下的那一刻,我的人已经里应外合进了临雪城,把你们所有人的家中都洗劫一空!”
有人高声道:“不好,‘灰狼’是马贼啊!连宗将军都抓不到他们,我们今日岂不是死定了!”
更多的人也无心留下来吃酒席、看热闹了,纷纷起身要往外跑,场面立即失控,人踩人的也有,大家都恨不得马上回到自己家中。
“往哪里走!”张老板虽说中了玉荷的药,可那药并不能让人变成傀儡,他从袖中摸出一把折叠起来的兵器,手臂一抖便成了一把笔直的长刀,挡在门口道,“我看谁赶走!”
有个倒霉的家伙被人推搡地往前走了一步,就被张老板砍了一刀。
鲜血迸溅,在场慌乱的人顿时吓得不敢吭声,而刘姑娘则尖叫一声晕了过去。
大概她还从未见过自己的心上人会成为手持凶器的恶鬼。
从前那些甜言蜜语,全都是用来哄人的。
刘员外连忙扶着自己女儿,还强作镇定道:“大家都先别慌,城门有玄武军的人守着,马贼不敢进来的!”
“那可不一定。”张老板得意一笑,“知道我为何独独看中了你们刘家吗,因为你们选婿方法实在是妙,让我们混了不少人进城来!而且进府之后我就偷走了你们刘家出入临雪城的令牌,让我们的内应用牌子放了更多的人进来。”
“你竟然如此欺骗我,我……我要跟你拼了!”刘姑娘听到这话,又被气醒过来,恨得心头滴血,要扑上去与伪装成药材商人的马贼头子同归于尽。
长刀劈下,带起凌厉的刀风,将她散落的长发削下一截。
刘姑娘惊愕地睁大眼睛,在无情的刀刃即将落在她身上之际,一道剑气从旁边转瞬而来,将长刀“铮”地一声截成两段,正好从刘姑娘的身侧飞过!
刘姑娘惊魂未定,被一个穿着下人衣装的男子随手提起,交给了她的丫鬟:“照看好你们小姐。”
随即,那人伸手一抓,不知从何处抓起一张金弓,同时将三支箭搭在弦上,拉弓一射!
三支箭分别从马贼头子的双腿和持刀的右手穿过,令他不得不双膝跪在地上,右手的刀也哐啷一声落在地上。
两人随后快速回到人群中,将马贼头子的手下全都揪了出来,没有让任何一个人逃掉,也没人来得及去通风报信。
“胡姑娘,刘府就交给你了,我们现在去城中看看。”唐宁对胡喜云道。
“没问题!”胡喜云对他乖巧点头,等唐宁二人翻墙离开后,她叉着腰转过身,“你们现在回去也是来不及了。刚才那马贼说过,已经拿着刘府的令牌放了人进城,此时离开刘府就是自寻死路,还是等小唐大人他们把匪寇赶跑了再到外面去吧!”
“你说的那位大人,究竟是什么人?”有人忍不住问道。
“他很厉害的。”胡喜云面带骄傲,煞有介事地说,“他是狐族中最特别的一个,将来是要当妖皇的人!”
没错,虽然她与唐宁才认识了一天,可她就是觉得这妖皇之位非对方莫属。
胡喜云并不知道妖皇袍与金杖的存在,却本能地感觉到对方身上那种凛然不可侵犯的气息,在心底里莫名地感到亲切和敬畏。
城中大户如今都聚在刘府,听到外面传来的马蹄声和交战声时,他们各个脸上愁云惨淡,却谁都不敢再喊着要离开了。
如今情况太乱,哪怕大家对狐妖还十分忌惮,也总比相信马贼要好。
他们也不知道“妖皇”到底是什么,只盼着那些来历神秘的人能够将马贼全都赶出城。
……
而另一边,离开刘府来到街上后,唐宁便对着远处移动的火光直皱眉:“来得好快,这些马贼居然这就进城了,我担心宗将军那边会来不及。”
“在我们来之前,二公子就已经带着人守在城门附近了,想必在前方与他们交战的正是唐家堡诸人。”司无岫道,“走,我们也去帮忙。”
“嗯!”
唐宁倒并不太担心他二哥,因为和那些准备得更加充分的刺客比起来,马贼就算人数更多一些,也并不比刺客更难对付。
唐定确实正在与马贼交手,他的一双弯刀上几乎被血染红,杀出狂态:“来啊来啊来啊!我看还有谁敢越线一步!”
在唐定面前,有一道他用敌人鲜血画出来的一条横线,但凡越雷池者,都要品尝弯刀的滋味。
弯刀犹如一双血月,透着不祥的气息。
马贼们原本是很嚣张狂妄的,如今看到个比他们更加狂烈的人,反倒不敢往前走了。
“二哥,别杀了!”唐宁赶紧追上前,“一杀起来就没完没了,而且这还是巷战,打扫起来很麻烦的。趁他们心生退意,赶紧都抓起来吧!”
马贼:“……”
唐二哥:“……”
唐二哥杀红了的眼睛瞬间变得清明,连忙对手下弟子们打了个手势,让他们用阵困住马贼,自己则随手甩了甩弯刀上的血迹。
然后对唐宁笑笑道:“二哥其实只是听说他们身手不错,所以技痒了,跟这帮马贼切磋切磋而已。向阿宁保证,我们绝对没有弄脏街道,也没有损坏百姓的一砖一瓦!”
马贼们边负隅顽抗,边在心里流泪。
什么叫只是“切磋切磋”而已,他们的一把手已经躺在地上人事不知了,二把手还不知道在哪里呢!
他娘的这群人怎么比宗将军还要可怕?
作者有话要说:
456:阿宁真能干。
糖:那是,同时射出三箭什么的……
456:我是说在床上比较能干……唔!
糖:我们来聊下一个话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