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我付,”他掏出一张五块的纸币,又拿了一支棒棒糖给她。
“够了,吃不完。”
“那就慢慢吃。”
钱可可回班的时候,广播正好打铃。铃声是莫扎特的土耳其进行曲。
薄矜初观察了她半节课,她既没有写笔记,也没有睡觉,就杵在桌面上发愣。
化学老师的课氛围比较轻松,老头讲课幽默风趣,时常还会开个玩笑惹的全班哄笑。
薄矜初往前面丢了个纸条,钱可可被吓了一跳,桌上的笔滚到地上,她慌神的看向讲台。
老头还沉浸在化学方程式中,“这道有机推断题,我们首先从这个C红褐色沉淀入手,一看到这个红褐色沉淀,我们第一反应想到的是什么?”
底下有人答:“氢氧化铁。”
“哎!对了。那什么和什么反应,产物是氢氧化铁?”
“氢氧化钠和氯化铁。”
“又对咯!”
“所以,C物质必然是氢氧化铁,那么B物质加碱形成C,所以B物质中必然有什么?”
“三价铁。”
“那么问题来了,下面一条线,B物质和氯气反应了。”
同学们等着老头继续往下讲,教室里老头的声音洪亮高昂。寒风也想听课,猛烈冲撞玻璃,企图破窗而入,没合拢的窗户哐啷响,临窗同学的书页被吹起,唰唰落下,而后又起,反复无常。
老头擅长自我沉浸式教学,哪怕底下鸦雀无声,他依然在台上酣畅授学。
老头讲到兴头上,声音陡然拔高,“那么!B中还有什么!”
“二价铁。”
“又对啦,你们太聪明了!”
这种鼓励式教学,一半人喜欢,跟着老头一起嗨。另一半人觉得像把他们当傻子,吴生就是后一半人。
他二郎腿翘的老高,一脸不屑的看着讲台,书上压着的草稿纸写着正确答案,字体龙飞凤舞。
她给钱可可扔纸条的时候他看见了,目光懒散的瞥过来,停留良久,最后嗤笑一声。
他好像在帮她,却又好像不怀好意。
钱可可小心翼翼的把纸条扔回来,两人一直传到下课。
薄矜初:谁送你回来的?
钱可可:傅钦。
薄矜初:不喜欢周恒?
钱可可:他不是有喜欢的人了吗?
薄矜初:那喜欢傅钦?
那天吃饭,薄矜初发现她三番五次偷看傅钦,这里头准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见她半天没回复,薄矜初用笔杆轻轻戳了下她的背。正好下课,钱可可索性转过去和她说话。
“真喜欢?”
“就是觉得...他挺好的。”
“见一面就能看出来?”
“他...给我梳头了。”
“啧,”薄矜初摇了摇头,梁远朝这个兄弟,不简单。
后门本来是关着的,吴生开门出去后,乓一声关上,力道大,风也足,两人位置桌上的纸张掀起来,薄矜初看见了钱可可试卷下面的软糖。
“你买糖了?”
“啊?嗯。”
“给我一颗。”
“你不是不喜欢甜的吗?”
“忽然就想吃了。”
钱可可一脸纠结,手摸着糖,迟迟没有动静。
薄矜初估计调侃她:“舍不得啊...傅钦买的?小可可还玩一见钟情呢?”
钱可可红着脸闷声不响。
周五高一高二放学早,每次薄矜初都会在门卫室等他。今天梁远朝到门卫室的时候没看见人。问了保安,说她已经走了。
放学后,薄矜初跟钱可可去了趟超市,买完东西后钱可可先回家了,薄矜初一边吹着泡泡糖,一边顺道往前走。
行道树的叶子全脱落了,只剩光秃秃的枝干,梁远朝孤零零的走在街上。
薄矜初拎起书包往前跑,耳边的风嗖嗖响。心里盘算着趁着他不注意跳到他背上吓他。
梁远朝感知到有人,停下的瞬间有只手快要碰到他的肩,他突然转身,不料跟薄矜初撞了个满怀。
薄矜初跑到他身后的时候,嘴里正好吹出一个泡泡,没料到他会转身,好死不死泡泡碰瓷撞上了他的凉唇。
本以为的惊喜,惊吓都没出现,只有彼此微沉的呼吸声,和那似有若无的乌鸦叫......
四舍五入,亲上了。
梁远朝蹙眉,薄矜初下意识往后退,泡泡糖被扯开。
这样好像...有点恶心。
她又重新贴回去。
梁远朝:“......”
两人大眼瞪小眼,薄矜初内心有万头小兽在嚎叫,她的初吻葬送在一颗泡泡糖上。而且先亲到梁远朝的还是一颗泡泡!
梁远朝更是万万没有想到薄矜初还会再贴上来,这一次唇中依然隔着泡泡糖,而唇角因为刚才的拉扯,暴露出来,温热相抵。
薄矜初察觉,脸红的像西边那颗恒星,心中战鼓擂鸣。
这么一直僵着也不是事儿,薄矜初心一狠,左手捂上梁远朝的眼,把嘴里的泡泡糖吐在纸巾上,然后一点一点扯下他嘴上的。
幸好刚才走之前钱可可塞了半包湿纸巾给她,正好可以派上用场。
梁远朝嘴角微微上扬,质问她:“跑步你还要吹泡泡糖?”
“跑步用脚,吹泡泡用嘴,影响吗?”薄矜初眨着眼,状似真诚的发问:“我们这算接吻吗?”
梁远朝正色问道:“你知道什么叫吻吗?”
“反正就是亲了呗,都是十七八岁的人了,亲一下也没太大关系吧?就当被蜜蜂叮一下好了。”
薄矜初心里明明慌的要死,还是图这一下爽快。
梁远朝沉默半晌,忍着笑把她摁进怀里,脸一点一点贴近,两人呼吸交缠,他说:“我可没见过那么好看的蜜蜂。再亲一下?”
“啊?”她愣住了。
白皙的脸颊慢慢浮出绯红的光泽,梁远朝放开她,故意板着脸,“这纸巾很臭。”
清风的湿纸巾有一股独特的香味,喜欢的人闻着舒畅,但梁远朝闻着,只有一股满满的劣质气味。
她撅着嘴,“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