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榈奖的颁奖典礼仍是在晚上,桑暖穿着浅绿的小礼服,没有过长的裙摆,这次走路方便了许多。发型师将她的头发规整地束到耳后,露出她干净漂亮的面容。
这次颁奖,桑暖显然紧张了许多,总是不自觉地舔唇,刚刚涂好的口红又无意识地被她舔掉。
化妆师简直要发疯,她装模作样地恐吓桑暖:“真想把你的舌头割下来,怎么一直动来动去的。”
桑暖歉意地朝化妆师笑笑,乖乖闭嘴。
随行的工作人员都看出桑暖这次不同寻常的紧张,想着法子让氛围轻松一点。但只有她自己知道,获不获奖的紧张还是其次的,最主要的还是有可能遇见解宴的紧张。
但是这些紧张似乎没有用武之地,直到在会场的座位上坐下,桑暖都没有看见过解宴。而且,根据座位的安排,解宴的座位离她有很长一段距离。
该是觉得庆幸吗?还是失落。
颁奖典礼还没有开始,桑暖礼貌地同坐在她身边的正和她有一搭没一搭闲聊的演艺圈的前辈说,自己想要上趟洗手间。
前辈站起来,让桑暖走过去。
洗手间的光线明亮,桑暖看着镜中的自己,口红的颜色没有变化,可见化妆师的警告还是有效的,她没有再下意识地舔嘴唇。
桑暖其实是没有方向感的人,她认路全凭标志性的建筑,但是这里的装修建筑太相似,桑暖转了两圈,感觉离会场的路口越来越远。她终于放弃,不再相信自己的感觉,准备打电话求助。
过道的尽头似乎把窗开了,冷风时不时进来,将桑暖身上残存的热气消耗殆尽。她听到了外面嘈杂的动静,女主持的声音微微有些拔高。原来她不知不觉快走到了外场。
然后,桑暖就和进来的人撞了个正面。
解宴穿着剪裁合身的西装,低头进来时,正在解袖口,他的眉目冷清,看人时似乎不带一点感情,冷冽如冰雪。没有了半点少年青涩的模样,也没有了桑暖印象中温和的模样。
见到桑暖,他那双比常人更黑的眼眸似乎才涌进来一点情绪。
桑暖看到解宴的第一反应,就是想逃,但是下一秒,她就觉得自己十分莫名其妙。
她没有做什么事,为什么要逃,一定是那紧张的情绪在作祟。
解宴站在她面前,两人都没有说话,气氛诡异的沉静。
最后,是解宴先开了口,他低低地叫了一声桑暖的名字,连名带姓。
桑暖迫使自己笑了笑,她说:“好久不见。”
解宴没有笑,她第一次发现,面前这个人不笑的时候,五官轮廓的线条不是那么柔和,大概是平时,他对她笑得太多,才会使桑暖产生这种错觉。
“好久不见。”解宴说,“我有很多的话,要和你说。”
在这里说话其实不是一个好选择,临近外场,随时都会有新的嘉宾进来。所以解宴打开杂物间的门,就在过道的一边,门上插着钥匙,一转就开了。
里面还亮着灯,应该是有人在搬物件,所以没有将门锁牢。
落锁的声音清脆,杂物间里堆放着许多桌椅,红布,暖黄的灯光下,这里所有的物件都覆上一层温润的色彩。
解宴微微仰起头,似乎在看光线下飞舞的灰尘。
“这几天我一直在想,你是不是要将我撇得干干净净,一点关系也不能留下。”
他极轻极轻地喟叹了一声:“我找不到你,哪里也找不到。”
不能看到她,每一天每一天都不能看到,就和以前一样。只能通过细枝末节的话语和画面拼凑出一个她,这种感觉几乎要逼疯他。
不,他已经疯了。解宴冷静地想着。
只是听到他这句话,又让桑暖心疼起来。
“我手机被我砸坏了,所以你的信息和电话,我也许没有看到。”
“――并不是故意的。”
最后这句话,她说得委实心虚,后来她看到解宴的那条微信,确实没有回复。
因为实在不知道,该以何种方式回复。
解宴看着她,忽然笑了,那些冷冽的棱角忽然都消失了。
他伸手,轻握住桑暖的手腕,桑暖垂下的手动了动,还是没有躲。
“我怕你会丢下我,即使你不喜欢我,也千万千万不要与我形同陌路。”
解宴的声音很低很轻,空气流动的幅度大一点,就会将他的声音吹散。他的手温度很低,桑暖感觉握着她手腕的部位像一块冰。可是紧接着,他的力道忽然加重。
“不会这样的。”解宴否决之前的话语,“我不会让这样的情况发生。”
他抬起头,眼角很红,里面盛着的疯狂迷恋第一次在桑暖面前展露无遗。
“桑暖。”解宴叫着她的名字,“你爱我好不好。”
他就如同虔诚的狂信徒,祈求神明能垂首,注视到他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