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有开拍前,两人在那边轻声对着台词,解宴忽然说:“中午有没有尝到锅贴?”
桑暖点点头,她尝了一块,沾了一点辣酱和醋,味道鲜美得似乎能在舌尖爆开。
“吃了一块,很好吃。”
解宴拿着剧本,低头笑了出来,他说:“我觉得你应该会喜欢,还好没有感觉错。”
“桑暖姐。”他忽然又叫了她一声,指尖翻过一页剧本,桑暖注意到他的手指,修长白净,屈起的指骨弧度漂亮,这样的漂亮的手,她似乎在哪里见过。但是解宴的下一句话将她的思绪拉了回来。
“今天的你很像演《灯》时候的你。”解宴的眼睫眨了下,像蝴蝶蹁跹的翅,他的眼尾是弯着的,“有种恍然隔世的感觉。”
桑暖有些疑惑。
解宴解释了一句:“我在高中的时候看过你的电影,没想到现在居然能和你一起演戏。”
桑暖明白过来,她把剧本卷起来,抵着下颔:“所以说,我还是你的偶像?”说完,自己先笑了。
可是解宴却显得认真:“对,你是我的偶像。”
他说:“我是因为桑暖姐,才来演戏的。”
桑暖收起笑容,她说:“我很荣幸。”
很荣幸有人因为她,能对演员这个职业产生期望,然后一步一步实现这个期望。不管解宴说的是否是真话。
场记催促着他们做好准备,桑暖把剧本递给舒舒,走进摄影棚里,拍摄的灯光很强,却愈加显现出她脸色的苍白。
秦扶风走进房间,把军帽放在桌上,他的垂下来的发漆黑柔软,眼神也是温柔的。仆人之前端过来的药还放在托盘上,梅如一点也没动过。药汁已经冷了,在碗壁上解出一道深褐色的痕迹。
他让仆人又去将药热了一遍,梅如躺在床上,她的脸色苍白,几乎没有血色,唇上也无一点色彩,像一个精致的破娃娃。
仆人将热好的药重新端过来,秦扶风亲手接过。他温声叫着小姐,请她喝药。
梅如转过头,背对着他,脊背单薄得似乎一折就碎。
秦扶风把碗放下,若是在审讯时,遇到如此不配合的犯人,他可以剥皮、割肉,总有办法撬开那张嘴。可面前的是梅如。
他于是温言安慰她:“只是一个孩子,以后还会有的。”
梅如恨极了他的漫不经心,她的孩子,他说得就像一个无关重要的物件。
她坐起来,那双漂亮清透的眼睛褪去了疲惫脆弱,淬满了怒火。
秦扶风抬起手,轻松地抓住了梅如的手,她手上的银簪闪着寒光,只差一点,就能刺中他的脖子。
她无数次想杀了他,但每一次都无法得手。
解宴忽然伸手,遮住了她的眼。
“别这样看着我。”他说,声音离得很近,就像在耳边。
桑暖怔了一下,这是剧本里没有的动作和台词,但是她反应很快,继续接了下去。
“只是、一个孩子?”桑暖一字一顿说出来,眼泪浸湿了他的掌心。
“秦扶风,你有没有心。”
就是这样一个人,微笑着把堕胎药给她灌了下去。
解宴把遮住她眼的手拿开了,他拭去桑暖脸上的眼泪,语气轻柔:“心,我的心一直以来都在小姐身上。”
桑暖看到他微微低下头,在她额头上轻轻碰了一碰,她以为他会再吻下去,解宴却克制得一触即离。
“我深爱着小姐,但是小姐的心却在别人身上,还怀了那人的孩子。”
他慢慢笑起来:“我怎么能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小姐,应该是扶风一人的小姐。”
他低着头,桑暖能看到他微微垂下来的眼,眸色很深,深到似乎能吞噬阳光。那个瞳孔里面只有她一人的影子,占据了他整双眼。
被这样的眼看着,几乎能产生被那人深爱着的错觉。
桑暖的心不合时宜地,跳了一下。
导演喊了卡,桑暖低下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有那么一个瞬间,她觉得自己入戏太深。
解宴抽出纸,递给她。
桑暖没有看他,只是说了声谢谢,拿纸巾抹眼泪的时候,她觉得眼睛微微有些刺痛,可能是刚刚哭得太厉害了。
解宴被林西坞叫了过去,应该是在说刚刚解宴擅自加戏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