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映染得他的眸中赤红一片。
傅令元冷漠着脸转身离开。
消息传到陆宅的时候,陆振华正在陪孟欢吃宵夜。
“……整座洋房里面都烧毁了,如果不是因为今晚刚好下着大雨,可能要烧成灰烬。那房子周围也没有其他住户,所以发现得晚。警察联系不上蓝沁,打电话到璨星来了。户主不在,也没有造成人员伤亡或者影响周边的环境,事情就先搁那儿了。”
不用点明,也能够猜出是谁干的。
陆振华未对此发表言论,孟欢在一旁轻轻地叹息:“这种情况,傅先生恐怕是想杀人的心都有。”
“阿元还没去处理蓝沁?”陆振华就势问。
“还没。”心腹轻轻摇头,“小爷给傅先生去过电话了,反正就是留着蓝小姐的一条命,等阮小姐的情况有所好转之后,再给阮小姐解气。”
“阮小姐现在究竟情况怎样?”孟欢好奇。她只看到过送过来的那些施暴现场的照片。
心腹回道:“这就不清楚了。傅先生没有带阮小姐去医院,听说是去了小医馆。因为不愿意太多人知道阮小姐的事,不仅当时清了现场,而且事后小爷还帮忙把人都给处理了。”
陆振华放下调羹,指节轻轻敲了敲桌子:“阿元没带阮小姐去医院,没有验伤报告。”
孟欢明白他的意思,是想确认是否造假,不由看他一眼:“会不会谨慎过头了?”
心腹笑着帮陆振华插了句话:“孟秘书,勿怪陆爷多留个心眼,毕竟蓝小姐最初是傅先生的女人。虽然的确是被小爷主动要过来的,但万一有什么我们所不知道的内情?陆爷也是看重傅先生,才会尽可能地排查清楚他身边最后的一些不确定因素。”
孟欢淡淡一笑:“我反倒觉得,傅先生不送阮小姐去医院,恰恰是他爱阮小姐的正常反应。自己宠到骨子里的女人受到这样的伤害,若非迫不得已的情况,是个男人都不会希望将她的伤口再硬生生地扒给外人看。”
这一层,陆振华其实是赞同的,摸了摸她隆起的小腹:“嗯……再看看吧……”
……
阳明山顶,傅令元站在观景台上。
雨雾将整个海城笼罩,以往的万家灯火完全看不分明。
逃出口袋里的烟盒,抖了根烟卷出来,摸了半天却怎么都摸不出打火机,才记起之前丢西郊的洋房里了。
头顶上方在这时撑过来一把伞,同时身边站来一道黑影,递给他打火机。
“谢谢。”傅令元接过,迅速地点着烟,吞云吐雾间直接塞进自己的口袋里,没有还给他,算是解释地说,“没空再去买。”
黑影打量他一眼:“你这如果不是刚打完架过来,是不是又要打我了?”
手指夹着烟从嘴里拔开,傅令元于青灰色的烟气中勾出一抹自嘲:“今天不是应该你来打我才对?”
黑影没有接话。
傅令元抖了抖烟灰:“抱歉。是我一意孤行。让你顶着压力陪我赌这一把,结果输了。”
黑影默(www.19mh.com)了有一会儿,出声:“最不应该道歉的人是你。”
傅令元猛地吸了好几口烟。
“既然还能出来,你的情况并没有很差?”黑影问,“如果你确实无法再继续做下去,我会打报告反应,给你申请”
傅令元打断他:“蓝沁的事你看到了吧?”
黑影没有回答。
傅令元丢掉烟蒂,又拿出一根烟,点燃:“你们不会对此有行动?”
黑影不吭声,过了半刻,只是道:“我这边没有。至于她作为公众人物的身份,不在我的管辖范围内。”
早知结果,问过之后还是一样的结果。傅令元倒也没有失望。
蓝沁吸、毒滥交的视频,照理是该有网络警察第一时间查封的。可陆少骢有的是办法让它消失不了,甚至都不去考虑,蓝沁在外人眼中其实还是他陆少骢的女朋友,以及蓝沁作为璨星旗下的大牌女艺人会给公司造成多大的损失。
餐前甜点之后,陆少骢接下来还会做些什么,那些手段,他大概能够想到。终归是要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要她彻底毁灭。
傅令元深深吸了口烟,令烟气在胸腔内转了一圈,才缓缓地吐出来。
迎面吹着携带冰凉雨丝的风,还是令人感觉燥热。
夏天是真的来了。
……
隔天早上,一夜的大雨停歇,天空总算有了放晴的迹象。
古旧(www.hao8.net)的房子排水不通畅,积得院子里都是。黄桑带着格格出去大门打算把水道捅一捅,不料一打开门,冷不丁见一男人坐在门口的台阶上,身体靠着石狮子。
格格一眼辨认出来:“傅叔叔!”
傅令元闻言转过头来,扔掉手里的烟,起身地时候脚底顺便将其碾灭,噙出笑意走向格格,揉了揉她的头发:“早上好。”
格格抬头瞅他:“傅叔叔你来了怎么不敲门?”
“刚到,还没来得及敲,你们就出来了。”傅令元解释,旋即看向黄桑,“她……醒了没有?”
黄桑将他眸子里的血丝和脸上的几处小伤收进眼中,没有多问,回答:“睡着。”
“嗯。”傅令元抿着唇,示意自己手里拎着的一个包,“给她带了点衣服。”
“自己拿进去。”说着,黄桑带着格格自顾自去忙活。
傅令元深着眸色,定了几秒,朝里走。
黄桑扭回头看一眼他略显僵直的背影,收回视线时,看到他方才坐过的台阶下丢着一堆的烟蒂。
……
在廊下又停留了片刻,傅令元才走进主屋。
屋里的打开了,比昨天要透气,空气里的药香还在,但冲淡了许多。
床上的白纱帘也撩起了。
都发了变化。
唯独她还是那样安安静静地躺着,仿佛连姿势都没有变动过。
傅令元隔着两步远的距离看了她好一会儿,然后将拎来的包放在桌上,从里面翻出她的一套修甲工具。
搬了椅子坐到床边,他小心翼翼地握着她的手,放到他的腿上来,从盒子里取出指甲剪,开始帮她修剪已经被她抠坏的她的指甲她醒来的时候一定不会愿意看到自己的指甲如此参差不齐。
甲油涂的是靛蓝色,像是夜晚的天空,其中有点小珠光,让色泽很明亮,倒又像夜晚的大海。
指甲偏于扇形,剪短了之后使得她的手指看起来不若原先修长了。前阵子她呆在陈青洲那儿也确实养得不错,手指能多掂出点肉了。
记起她那一次想摘结婚戒指摘不下来,他尝试着在她的无名指上松了一松,发现还真的是卡住了。
淡淡一勾唇,他收起指甲剪,又挑出指甲锉,细致地帮她磨平刚剪过的指甲。
两只手都完工后,他拿准备好在一旁的湿纸巾,帮她把手擦了一遍(www.biquwu.cn),最后摊平她的手欣赏了一阵,觉得是她原先的甲型就漂亮,所以他怎么笨手笨脚都不会给她剪得难看。
他会的也就这两样最基础的工具,其他的他认不全,干脆也不折腾,将她的手塞回到被子里,收拾好修甲的工具盒,放回包里,然后他去拿脸盆盛水,拧毛巾给她洗了把脸。
出门倒水时正见黄桑和格格母女俩从外面回来。
黄桑将清水道的工具放回墙根后,记起来道:“对了,你来得正好,我愁着不知道该怎么喂她吃饭。厨房里还剩早餐,你一会儿自己想办法怎么叫她吃。”
傅令元怔了怔:“那昨晚上她怎么吃的?”
“没吃。我找了营养液给她挂上。”黄桑道,“如果你也喂不了,那你就出去多买些营养液回来。”
傅令元不吭声,眉心极其轻微地颤了一下,过了半刻,放下脸盆,默(www.19mh.com)默(www.19mh.com)地走去厨房。
格格拔腿要去厨房里帮忙,黄桑忙不迭拉住她:“昨天的草药还没整理完,一会儿太阳该出来了,去准备准备要再晒一晒。”
盛了粥,傅令元回到屋里,坐到床边的椅子里,看她。
明明前后相隔不过几分钟,在听说她昨晚没有吃饭之后,便突然觉得她瘦了。
被子盖至她的半截脖子为止。她的整副身体都拢在被子底下,仿佛小了一号。
端起碗,他舀了一小勺的粥。粥里添了红薯,星星的黄红色的沫儿混在期间,比普通的白粥要香。
他吹了吹热气,将勺子送到她的嘴边,塞进她的嘴里,碰到了她的牙齿,受到了阻碍。
傅令元顿住,收回勺子,暂且放下碗勺,伸出手指轻轻拨了拨她额头上的碎发,尔后倾身,伏过身体,隔着被子,大胆地将她拥在怀里。
他的身体压得很低,但还是保留住最后的一丁点儿缝隙,不完全碰到她,感受她氤氲到空气里的体温,感受她轻缓的呼吸。
少顷,他松开她,坐直身体,重新端过碗勺,往自己嘴里喂了一口粥,含住,旋即倾身,贴上她凉凉的嘴唇,将自己的嘴里的东西,送进她的嘴里,并迫使她咽下去。
不是第一回做这种事了。
他算是轻车熟路。
她的身体处于放松的自然状态,所以并没有抗拒。
只是当他喂完这一口,松开她的嘴时,他发现她睁开了眼睛。
凤眸清黑澄澈,盯着他,并没有多余的情绪。
有些空。
疏离而漠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