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怕她是坏人,说走就跟她走了。
她没再多想,领着那女人往承恩殿去。
一路上,都是那女人跟她说笑。
“姑娘,我能知道你的名字么?”
洛明蓁下意识地答:“洛……苏明蓁。”
那女人没听清她刚开始的话,只是抬起手指抚了抚怀里的兔子,柔声道:“明者,月也。
蓁者,草木也。
月凉如水,草木繁盛,很美的画面啊,跟姑娘你一样。”
洛明蓁摸着鼻尖,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夸她。
她瞧了旁边的女子一眼:“那我该怎么称呼您?”
那女子轻笑了一声:“月娘。”
洛明蓁喊了一声:“月娘姐姐。”
月娘没忍住掩唇笑了笑:“我这年纪都与你娘亲一般大了。”
不过她瞧着还是很高兴的,一直都在笑着。
虽说看不清她长什么模样,可洛明蓁忽地觉得她一定是个大美人。
她们正聊着,身后传来一道男人焦急的声音:“月娘。”
他的声音带了几分克制,似乎是怕太大声吓着她。
洛明蓁和月娘同时转过身,不远处一个身着暗紫色华服,头戴九珠玄冠的男子快步走了过来。
风撩动他宽大的袖袍,往日里威严的脸上却只有担忧。
月娘欣喜地喊了一声:“夫君。”
提着裙摆便往萧承宴那儿走去。
而萧承宴见她走过来,赶忙加快脚步,跑了过来,将她扶住。
细细地打量了她一番,没有责怪她偷跑,反而是松了一口气。
确认她安然无恙后,才无奈又宠溺地道:“你啊你,以后要出来散心,也得叫几个人陪着你才是。
怎么又一个人偷偷出来?”
月娘颔首,手指捏着他的袖子:“我这不是怕你不准嚒。”
萧承宴给她拢了拢身上的斗篷:“天冷,外面风大,你若是想玩,待回暖些,我带你去。
我这是为你好,你还怪我了?”
月娘轻笑了一声:“就怪你。”
她又想起了洛明蓁,赶忙拉着萧承宴道,“夫君啊,我刚刚在那园子里迷路了,多亏这位苏姑娘,不仅帮我找到雪团,还担心我受寒,要带我去她住的地方。
咱们该好好谢谢她才是。”
萧承宴眯了眯眼,看向一旁的洛明蓁:“苏姑娘,内子劳烦您照顾了。”
洛明蓁尴尬地笑了笑:“我也没做什么,不用谢我的,既然尊夫人有您带着,那我也告辞了。”
她福了福身子,月娘又冲她笑了笑,才由萧承宴牵着往回走。
直到两人走远了,似乎还能听到他们的谈笑声。
洛明蓁倒是不由自主笑了笑,有这么儒雅温柔的夫君,怪不得能将月娘惯成那般心性如水的模样。
她松了松筋骨,也没再管了,瞧着天色不早,便转身回承恩殿,只待亥时去找十三。
她慢慢往回走着,天色暗成了鸦青色,瞧着又要下雪了。
养心殿的炉火烧得正旺,萧则坐在榻上,静默不语。
良久,他才掀开眼皮,视线落到手中的一根凤钗上,轻轻晃了晃。
那凤钗整体呈金色,凤头的正中镶着两颗极小的月光石,两股尾羽雕刻得根根分明,垂下几络细细的链子。
他垂着眸光,眼神慢慢变得悠远。
若她喜欢钱财地位,这凤钗便是他现在所能给的最贵重的承诺。
他将手收回,冷冷地开口:“替朕更衣。”
一旁伺候的德喜应了一声:“是。”
不多时,便提了好几声衣袍,问道,“陛下今日喜穿哪身?”
见萧则没说话,他又体贴地指着玄黑色的常服道:“陛下,这件如何?”
“太简单了。”
“这件白色的?”
“太弱气。”
“红色如何?”
“太张扬。”
德喜擦了擦额头的汗,心下也纳闷,陛下平日里对这些穿着并不在意,今儿破天荒地挑剔起来了。
他不敢怠慢,又问道:“那您瞧这件金色如何?”
萧则皱了皱眉,似乎没有一件满意的。
他懒得看了,抬了抬手:“拿龙袍。”
德喜松了一口气,为他去提龙袍。
而站在屋内的萧则偏过头,看着铜镜中映出的自己。
他眯了眯眼,缓缓伸手将脸上的面具揭了下来,秋水剪瞳,却无端端生着寒意。
银白面具顺着俊挺的鼻梁滑下,左脸上暗红色的花纹仍旧清晰。
他挑着眉尾,忽地轻笑了一声。
待会儿她看到,定是会吓得不轻。
以往趁他落难,使唤他倒是顺手,今日他倒是想瞧瞧她吓破胆子的模样。
他垂了垂眉眼,指腹摩挲着手里的凤钗,故作冷硬地别过脸。
不过,她既心悦于他,给她一个名分也不是不可。
他又下意识地看了看铜镜里那张脸,暗红色的花纹遍布在左侧。
他忽地开口:“朕难看么?”
提着龙袍过来的德喜眼皮一跳,转而镇定下来,为他更衣:“陛下说笑了,您是天人之姿,这般样貌,任哪个女子瞧了都会心驰神往的。”
萧则嘲讽地勾了勾嘴角:“撒谎。”
德喜浑身一僵,不敢说话。
萧则却没有再说什么,将龙袍穿好,又瞟了一眼铜镜,将面具戴上,理好袖子上的褶皱,转身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