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趣
洛明蓁伏在龙榻上,身子抖得厉害,额头不停地冒着冷汗。
宽厚的手掌握着她纤细的腰肢,几缕墨发垂到了她的脖颈里,陌生男子的气息拢了过来,将她牢牢地圈在身下。
她想挣脱,使劲儿扭了扭身子,臀部不可避免地摩擦着压在她身上的人,也不知擦到了那儿。
她明显感觉到头顶的人身子一僵,将她压得更紧。
那人的嗓音加粗了几分:“别动。”
她不敢再动了,欲哭无泪地道:“你……你是谁啊?”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掐在她腰上的手收紧了几分。
热气扑在她的耳边,带了几分冷笑:“你说朕是谁?”
洛明蓁身子一软,胳膊腿儿都打起了颤。
最后一点侥幸也被无情地掐灭。
她仰起脖子,只差哭出来了。
她怎么这么倒霉啊,背后说人坏话被当场抓住,而且这人还是那个动不动就砍人脑袋的暴君。
这宫里的人,怎么走路都没声儿的!
可事已至此,也没法子挽救。
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眼珠子慌乱地转了转,磕磕巴巴地开口:“陛,陛下,您,您来的可真晚。
我……民女……不是……妾身都等您多时了。”
她刚说完,恨不得咬自己的舌头。
可她这会儿只想保住小命,求着这位暴君赶紧忘了她之前说的话。
头顶的人迟迟没有动静,明明外面下着雪,她却只觉得手心烫得厉害,鬓角都被汗水打湿。
良久,压在她身上的重量更甚,一只冰凉的手顺着她的脖颈往上,轻轻捏住了她的下巴。
洛明蓁没忍住打了个摆子,手臂上的疹子都冒了起来。
那人搭在她下巴上的手指白皙且骨节分明,金丝滚边的袖袍垂在她的肩头,露出的手臂贴紧着她的脖颈。
温热的气息扑在耳侧,尾音上扬:“你一直在等朕?”
洛明蓁立马用力点了点头,又怕他不信,正要开口再重复一遍,顺便拍拍他的龙屁。
可她的嘴才张开,就被一只手轻轻捂住。
她慌乱地眨了眨眼,“唔唔”了几声。
环着她腰肢的手往上一抬,猝不及防让她挺直了上身,脊背贴着一个紧实的胸膛。
虽隔着衣料,却还是让她感觉身上烫得厉害。
身后的人慵懒地道:“既然你如此迫不及待,那我们就直接做正事吧。”
洛明蓁缓缓瞪大了眼,耳朵里嗡嗡声乱作一团,还没有反应过来他说的正事是什么,捂在她唇上的手往下移,停到了她胸前的大氅系带上,轻轻一扯,便将她裹在身上的大氅解开。
这会儿她才终于明白了他说的“正事”是什么意思,可她还没不及多想,一张脸跟放在笼屉里蒸过一样,又红又烫。
她低呼了一声,赶忙用双手攥着系带。
奈何身后那人的手还牢牢地掐着她的腰,她就是想跑也跑不掉。
只得弯下腰,将整个人都严严实实地裹在大氅里。
整个养心殿诡异地安静了一瞬,静得吹阵风都能听见。
榻上的萧则往后靠了靠身子,半搭着眼皮,恹恹地瞧着像个乌龟一样缩成一团的洛明蓁,扯开嘴角嘲讽地嗤笑了一声。
还是那么蠢。
而且还不知天高地厚。
上回说他有隐疾,这回又在背后骂他不行,不给她点教训,她是不会长记性的。
面前的人还趴着,哆哆嗦嗦抖着身子。
萧则放在她腰上的手被她压得紧紧的,都快要发麻了。
个子不大,劲儿倒是不小。
他嫌弃地压低了眉头,准备将手抽出来。
可刚刚动了动,洛明蓁便如同惊弓之鸟,立马叫了一声。
趴到榻上,一手紧紧握着大氅带子,连滚带爬地往床榻深处躲。
她未着鞋袜,直接露出两双白嫩嫩的脚丫子,趾头圆润,像落在玉盘上的珍珠。
她才爬了没几步,脚踝便被人握住。
带了薄茧的指腹覆在肌肤上,身后的人不耐地开口:“还想往哪儿跑?”
跑到哪儿,也是在他的床上。
洛明蓁挺着身子,只感觉脚踝像被一条阴冷的毒蛇给缠着。
她瘪着嘴快要哭出声,又不敢抬脚去踹他。
只得一咬牙,双手高抬举过头顶,转身就哭着求饶:“陛下,我错……”
她的话才刚刚起了个头,目光触及他的脸后,身子一软,往后倒去,闭着眼睛“啊”地一声尖叫了起来。
饶是听她尖叫过多次,这回萧则还是被她的嗓门给吵得偏过头,不耐地“啧”了一声。
怎么这么能叫?
“再不闭嘴,朕……”他习惯性地想说割了她舌头,可瞧见她那副抱成一团,瑟瑟发抖的模样,兴致缺缺地歇了威胁她的念头。
吓成这副德行,他有这么可怕么?
洛明蓁两只手紧紧抱着胸,双腿收拢,不住地打着颤。
她直勾勾地盯着萧则,活像要将眼珠子都瞪出来,看一眼,呼吸就急促一分。
面前的人饶是坐着,也看出是个身形高大的男人。
满头墨发皆用螭龙冠束起。
因着刚刚两人的耳鼻厮磨,衣襟微微敞开,露出分明的锁骨。
穿着暗红色里衣,外搭黑色长袍,独衣襟、袖口染成赤红。
白玉佩带缚着紧实的腰身,搭在榻沿的一条腿修长笔直。
可他的脸上却戴着一张青面獠牙的鬼脸面具,只露出俊挺的鼻梁和薄薄的唇,面具后的那双眼睛冷得吓人。
洛明蓁缩着身子,不敢再去看他。
视线里冷不丁撞进这么一张鬼面,她没当场吓死都已经算是好的了。
她原也想过这个暴君可能长得又老又丑,可现在一看,当是丑得都没脸见人了,这才拿面具遮一遮。
可遮就遮吧,非要整这么一个渗人的鬼脸面具,这活人都得被他给吓死。
四面的宫灯虽然都染着,可到底夜深了,屋里还是有些昏暗。
洛明蓁不敢去细看萧则,只趴在榻上,提心吊胆地等他发落。
萧则斜了她一眼,见她这副胆小怕事的模样,满意地勾了勾嘴角。
若非他面上红纹未消,他也不用面具遮掩。
不过现在看来也好,她没认出他,正好给他省了麻烦。
以她那个米粒大小的胆子,日后应当也不会将他和那个阿则联想到一块。
和他这样的人搭上关系,她早晚会死在这宫里。
他往旁边斜着身子,一条腿笔直地铺在榻上,另一条腿弯曲,将左手搭在膝盖上,睨眼瞧着面前的洛明蓁。
他是气定神闲,洛明蓁心里已然怕得要死。
她缓过了劲儿,想起自己刚刚失态的模样,急忙将脑门磕在榻上,两手平铺,青缎掐花狐裘大氅松松垮垮地搭在脊背上。
从指尖到嗓音都在抖:“陛,陛下,妾身头回窥见天颜,过于激动,稍有失态,请陛下莫要同我一般见识。”
萧则冷笑了一声:“那就给朕抬起头来。”
洛明蓁闭着眼睛,在心里哀嚎了一声。
大晚上的为什么非要让她对着那么一张鬼面说话,渗死人了。
奈何面前的人是皇帝,他说的话就是金口玉言,哪敢不听?
她纵使心里不情愿,还是缓缓抬起了头,却始终低垂着眼皮不敢看他。
“看着朕。”
清冷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
洛明蓁抿了抿唇,强迫自己掀开眼皮,目光刚刚触及他脸上的鬼面具,又吓得心肝儿一颤。
她从小天不怕地不怕,唯独最怕鬼。
萧则见她一张脸都要憋红了,轻轻勾起嘴角嘲笑了一声。
这么怕他?
不过这种感觉倒也不错。
“不是来侍寝的么?
还不过来给朕宽衣。”
他抬起下巴,眯了眯眼,一副容不得她拒绝的模样。
洛明蓁僵在原地不敢动,只怕是帮他脱了衣服,他就要对她做那些小册子上的事了。
一想到这儿,她倒是真的害怕了起来。
这也没人告诉过她,一来就睡觉啊,别人不都是先用膳么,怎么到了她这儿,什么步骤都省了,直接跳这么快?
“朕说的,你是没听到,还是想让朕砍了你的头?”
洛明蓁立马直起身子,拼命摇了摇头,手脚并用缩到他的身旁。
眼睛从他的衣襟一路瞄到腰带上,两只手尴尬地停在半空中,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这是要她从哪儿开始宽啊?
萧则见她一脸窘迫的模样,眉尖微挑,心情倒是愉悦了几分。
她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搭在他的腰带上,又在哪儿摸了好半晌,怎么也解不开。
头顶的人不耐地“啧”了一声,紧接着她的腰身一紧,被人推着往前一送,修长的手指挑起她的下巴,迫使她对上了那张鬼面具。
“连伺候人都不会,还进宫来?”
嫌命长么?
洛明蓁不敢动弹,也不敢乱接话,只尽力缩着身子,锦缎似的青丝铺了一身,白净的脸上了妆面,身上还带着淡淡的幽香。
萧则眯了眯眼,捏在她下巴上的手收紧,目光落在她微张的唇瓣上。
像沾染着晨露的桃花,娇艳欲滴。
若是轻轻咬一口,不知是什么滋味。
他的眸光深邃了些。
洛明蓁又惊又怕地瞧着他,被一个陌生男人这般直白地盯着,让她有一种没有穿衣服的羞耻感。
眼尾的红晕加深了些,熏热感从脖颈一路窜到耳根子,她只觉得浑身都烫得厉害,尤其是面颊上。
夜深人静,门外的侍卫也早就退到了台阶下。
四面的宫灯还在撩着火光,打映在他们的身上,忽明忽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