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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醒(1 / 2)

 苏醒

入夜,暮色阴沉,天空暗得连半点星子都瞧不见,整个街道都沉睡着,寒鸦立在枝头,与夜色融为一体。

细微的吱呀声响起,大门被一只修长的手缓缓推开,玄黑色衣摆垂至脚踝,宽大的袖袍被风吹得鼓起。

几个影卫跪在他面前,压低了声音道:“陛下,马车已经备好,咱们是走官道回宫么?”

萧则掀开眼皮,凉凉的月色倾泄在他脸上,唯有嘴角勾起了一丝弧度:“去找萧承宴。”

那几个影卫心下俱是一惊,他们陛下与摄政王萧承宴一向是貌合神离,私底下斗了多年,势同水火。

若是去了他那儿,岂不是将自己置于险境?

可到底这是萧则的命令,他们不敢怀疑,低下头应了一声:“是”。

说罢,便有人退下去交代事宜。

萧则抬起头,看着屋檐上悬挂的黄色灯笼,饶有趣味地眯了眯眼。

出宫太久,那些人怕是都要忘了他是谁。

这回,就让他们好好长长记性。

他淡淡地收回目光,往外走去。

窝里的兔子还在睡着,鸡舍里的母鸡们也歇了声响。

青灰色的屋檐下挂着的灯笼被风吹得四晃,橘黄色的烛火映在萧则的背影上,很快,烛火照亮的地方只剩下黑暗。

门口已经备好了马车,戴着毡帽的车夫稳稳地坐在马头。

领头的人回头看了一眼院子,犹豫一番,还是低下头问道:“陛下,洛姑娘这边该如何处置?

属下担心会有人以她来要挟您。”

萧则垂在袖袍下的指尖微动,也不过是瞬间,他便头也不回地上了马车,只留下漠然的声音:“这世上没人能要挟朕。”

只有他坐在龙椅一日,他就是萧则。

是永远不会受制于人的帝王。

车夫扬起鞭子,马车很快就消失在了巷子拐角。

光秃秃的老槐树在寒风中抖着枝条,像是勾中了山顶的月亮,巷子里又恢复了一片岑寂。

天大亮的时候,洛明蓁才从被褥里艰难地爬了出来。

她抬手打着呵欠,眯起的眼尾带着晶莹的泪珠子。

入了冬,太冷了,尤其是刚起床的时候。

她刚刚撩开被褥,一股冷气便从缝隙窜进来,冻得她打了个摆子。

她裹着被子疑惑地往外望去,今儿倒是安静得出奇。

往日里这种时候,萧则早就起身了。

她也没多想,只当他也是因为天冷赖床。

她穿好衣裳推门出去,环顾了一圈果真没人。

大门关着,桌椅上结了薄薄的霜,凌冽的寒风从窗户缝隙钻进来,她赶忙拢了拢衣裳。

洗漱完毕,她又坐了一会儿,肚子叫了几转,萧则的房门一直紧闭着。

她恹恹地打了个呵欠,想着小孩子赖床也正常,便没有去叫醒他,自己转身去厨房做饭。

饭菜摆上桌后,她抬头瞟了一眼萧则的房门,挠了挠面颊,喃喃自语:“平日里也没见他睡这么久。”

她推开椅子,慢慢往着萧则的房间走去。

隔着门,她喊了几声:“阿则。”

没人应。

她又抬手敲了敲门。

还是没人应。

这下她心里有些慌了,生怕他是出了什么事或者病得开不了口。

她试探地推了推门,却轻易地打开。

她没管那么多,焦急地喊了一声:“阿则”,就冲了进去。

声音戛然而止,她依旧维持着进门的姿势,愣愣地看着屋子里。

窗户紧闭,床铺上空荡荡的,连被褥都是一丝不苟地叠放着,不像有人睡过的痕迹。

她下意识地看向了衣柜,衣裳都还在,可床头的鞋子不见了。

萧则也不见了。

她脸色一白,撑在门框上的手不住颤抖着。

急忙转过身:“阿则,你在哪儿?

你快点出来。”

寂静的屋子里只有她的声音在回响。

她无头苍蝇一般在屋子里打转,里里外外地找了一圈,却怎么也找不到萧则。

寒意从心头蔓延到四肢百骸,她的眼神僵硬着,缓慢地往四周挪动。

可偌大的屋子,连萧则的人影都见不到。

她抬起头,看着屋檐,语气已经隐隐带了几分害怕:“阿则你别玩了,快点出来。”

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

活生生的人,怎么可能突然就不见了,连半点音讯都没有留下?

她不信。

她咬了咬牙,又四处喊着他的名字,却始终没人回应。

鸡舍里的母鸡和小鸡崽们围在一起“咯咯”地叫唤着,台阶上结了一层霜,冷得兔子在窝里直窜。

快要将家里翻个底朝天的洛明蓁颓然地靠在墙上,低下头,手指从额头擦过勾起发丝,痛苦地闭上了眼。

他到底在哪儿啊?

为什么不出来。

榻上的被子叠得整整齐齐,连一点余温都没有。

只能说明他根本没有在屋里睡觉,他昨晚就不见了。

可他又会去哪儿?

他的心智只有五岁,他怎么一个人三更半夜的跑出去。

她像是想到了什么,整个人都僵住,像是血液倒流,慢慢发冷。

她上次被人莫名其妙地抓走,会不会萧则也是被抓了?

她面上的神情一瞬间慌乱起来,唇瓣微张,差点吓得呼吸一促。

她咽了咽喉头,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她不能在这儿坐以待毙,她得去找他。

不对,得先去找卫子瑜,他是捕头,他还可以让衙门的人帮忙留意一下。

打定了主意,她急匆匆地推开门往着南巷卫子瑜家跑去。

凌冽的风刮在脸上像刀子,从骨头里开始疼。

可她这会儿满脑子都在担心萧则,压根没有空去想其他的,不得能飞到卫子瑜家。

可她到了卫子瑜家,才发现他也不在。

她没有时间浪费,转身往着街道跑去,沿着萧则可能去的地方一路找过去。

天黑的时候,她才颓然地回到家,双手无力地搭在身侧,露出的肌肤被风吹得通红。

这是她第一次回家,家里漆黑一片。

她抬了抬眼,目光落到桌子上。

饭菜早就凉了,油星子凝结在一起。

她没胃口,拖着步子在椅子上坐定,始终低着头,面色苍白得吓人。

窗户没关紧,屋里的烛火被风吹得好几次快要熄灭。

她瞧见了,却没心思管,抬手扶着额头,脸上满是疲惫。

余光无意识地往旁边扫过,她又极快地转过眼,定定地看向了落在桌腿的一张纸,应当是原本放在桌上,不小心被风吹落在地。

不知为何,她有些不想看。

可鬼使神差的,她还是捡了起来。

捏在纸上的手指微微颤抖,却在看到纸上的内容后彻底僵住。

纸上只写了寥寥两个字:“归家。”

她知道这是谁的字迹,她看过萧则用树枝在地上写字,和这个一模一样。

所以他是回家了。

一声不吭地回去了。

她仰起脖子,咽了咽喉头,好半晌脸上才挤出一个笑容:“原来不是出事了,而是回家了。”

她抿了抿唇,嘴角有些发抖,“挺好的。”

她又喃喃地重复了一遍“挺好的”。

是啊,有什么不好的?

看他这样,是回去和自己家人团聚了。

搞不好还恢复了记忆,变成了正常人。

而且还没有来怪罪她当初打傻了他,已经够仗义的。

她将那张纸条搁在桌上,长舒了一口气,脸上笑意更深:“这下好了,以后也不用操心他,还给我省了一大笔银子,挺好的。”

而且这不就是她之前晚上做梦都盼着的好事么?

她总不会一辈子带着他,他走了,去做他的大少爷。

她省着银子,一个人每天乐得自在。

这下,他们都满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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