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么时候把你的手臂塞过来的?!”
语琪沉默了片刻,似笑非笑地勾起唇角,“——大概是在你被吓得慌乱无措的时候?”
戚泽丝毫没有听出她话里话外的嘲讽之意,反而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松开手的同时,那种带着优越感的高傲神色又回到了他的脸上,“顾护士,或许我没有告诉过你——我并不喜欢与人进行肢体接触,任何肢体接触。”
“……”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语琪面无表情地道,“是啊,我还真的没有发现这一点。”
“当然,这并不是你的错,毕竟我不能以要求自己的标准去苛责你的观察能力——”他挑了挑眉,以自认为宽容体谅的神色看着她,“所以我会原谅你这一次。”
“……多谢。”多亏多年积累的涵养,她才能镇定地微笑,并且不着痕迹地进行小小的反击,“——那么你为什么还不松手呢?”
他像是才意识到自己仍抓着她的手臂一样,触电般地猛地松开手,连连后退了好几步。看他这副模样,语琪满意地微微一笑,不再理他,自顾自地朝前走去。
片刻之后,戚泽借着腿长的优势三步作两步地跟了上来,并且似乎已经忘记了刚才两人之间的小小插曲,像是颇为她感到担忧一般偷偷瞥她的侧脸,“你说你在前天巡夜的时候制服了他,一个人?”
朝着迎面走来的一个护士点了点头,语琪随意地应了一声。
戚泽看她的眼神立刻不对了,像是在看一个犯病了却不自知的精神病一般,“你确定?你一个人,单独制服一个一米九的壮汉?”
语琪沉默了片刻,还是诚实地点了点头——在这种事情上,并没有什么骗他的必要。
戚泽立刻停下了脚步,“你该去找戚炘谈一谈。”顿了顿,他似乎是不想太过刺激她,用自认为比较委婉的表达方式低声道,“我不想在未来的某天早上发现你就睡在我隔壁的床上。”
虽然他说得十分奇怪,但是凭借这些日子的朝夕相处,她还是迅速理解了他这话背后的意思——他让自己去找戚炘看看,免得哪天一不小心脑子出问题变成了他的病友。
语琪无奈地转过身看他,避重就轻地回答,“戚泽,你住的是单人房——就算我哪天真的疯了也不会睡在你隔壁床的。”
“的确是这样。”他颇为严肃地点了点头,带着些微的同情看她,漆黑双瞳中清楚明白地写着‘你真可怜’几个字,带着明显的安慰语气道,“这样好了,等那天到来的时候,我会跟戚炘说一下,你可以住到我的房间来。”
他用的是‘等那天到来的时候’这种表示必然会发生的句子,而不是还存有疑问的‘如果有那天的话’……语琪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对此说些什么。
然而这短暂的停顿则让戚泽重回了原本的问题,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开口道,“如果你真的是一个人将他压制住的话,那么你身上不可能只有这一处伤——你应该去拍个片子,看看有没有其他内伤。”说这话的时候,他满含同情地看着她,那种眼神让她几乎以为自己得了什么绝症。
默然片刻,她无奈地看她一眼,“……我会考虑你的建议。”
戚泽这才表示满意地点了点头,并且在沉思片刻抬眼看她,“需要安慰么?”
虽然他表达关心的方式颇为生疏,但是对他而言这已经算是很难得了。
想到上一次的他所谓的‘安慰’,语琪强忍住笑意道,“……是指你的被子么?”
他依旧不能理解她真正的意思,皱了皱眉,“当然,如果你想要的话我可以借你——不过我觉得你需要的不止一条被子。”
她干咳一声,面不改色地看着他,“那么你给我一个拥抱?”
这个对于普通人而言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于他而言却像是刻意的为难。戚泽沉默了片刻,才颇为严肃地抬眼看向她,“让我考虑一下。”
语琪随意应了一声,余光却在观察另一边更让她在意的情况:刚才那个跟戚泽在走廊上对视过的患者此刻正拿着杯子在开水房倒水——这本来该是再正常不过的一件事,但是他脸上不自然的表情却让她心中浮起一种不好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