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心里再不甘心, 宇智波泉奈也只能以取得羽衣瑛二的信任为目标,硬着头皮上了。
若说有什么办法能最快取得一族之长的信任,那恐怕没人比泉奈更清楚了。
毕竟他可是宇智波的族长之子, 自幼以辅佐父亲和自家斑哥为目标一直努力着啊。
——总而言之,展露自己的能力是重中之重, 毫无疑问的最优先事项。如果族长觉得你没有能力或者天赋,那信任什么的都是免谈。
于是在回到自己的小屋郁卒了一晚上之后,第二天的宇智波泉奈就满血复活,干劲满满的去找小村就也表现自己了。
结果他没能找到人。
一打听才知道,身为羽衣瑛二情人兼秘书的青年虽然身材娇小, 但肩上的担子可不轻,他平日里总要和瑛二一起在族长宅邸处理公务, 或者在族里四处奔波,替瑛二处理各种各样的事情。
对了,不要误会, 所谓“族长宅邸”并不是指瑛二的住处蝶屋,而是专门用来办公的一栋大宅,日常有族人站岗和巡逻的, 一般族人都进不去。
像泉奈这种刚来还没两天的浪忍, 就更不可能进得去了。
据说到目前为止, 唯一能进去族长宅邸的浪忍只有小村就也。
“毕竟就也先生是特殊的嘛。”
被泉奈叫住打听消息的羽衣这样说着, 在泉奈若有所思的时候又热心肠的建议道:“族长宅邸对面设有任务处, 宇佐木小姐要不然去那里看看?”
“哎?我可以领任务吗?”泉奈立刻回神,有些惊奇的说着。
“可以的, 只要遵守族长定下的规定, 每次至少和三个族人一起出任务就行。”
热心的羽衣回答道, “而且任务处有负责评估任务难度、给大家分配任务的工作人员, 他们会照顾身为浪忍的诸位,让你们和好相处的族人组队的。啊对了,任务金是和队友平分的哦!”
“这样啊。我知道了,谢谢你。”泉奈点了点头,心里却道:什么好相处的族人,是负责监视的族人吧?
而且实力只会高不会低,再加上是三个人一起监视……啧,这样的话,就算是他也不能轻举妄动啊。
除非选一个需要在外面过夜的任务,然后趁其他人睡着的时候用写轮眼控制守夜的人,趁机传递消息……
——噗通。
心脏猛然传来抽搐的感觉。
宇智波泉奈呼吸一窒,在那一瞬间竟连找个隐蔽的地方躲起来都来不及,弯腰就“哇”的呕出了一口血!
——不是吧?真的假的?!
他脸色剧变,惊恐的瞪着自己呕出的那口血,猛然间感到了如堕冰窖般的寒冷!
——他难道真的要毒发了?就只是因为稍微想了想传递消息的事?!搞什么啊,为什么这毒居然这么厉害?!
宇智波泉奈一时间心乱如麻,一会儿想到小村就也说的“蜜蜂蛰咬一样的剧痛”,“全身溃烂而死“,一会儿又想着这下好了,自己还什么都没打听出来就要被当成间谍了!
更绝望的是,他如果还想活命,就必须尊严丧尽,去问小村就也……不,是去问羽衣瑛二要蛊毒!
再接下来,他一个人肯定无法与整个羽衣一族相抗衡,他会被抓住,被严刑逼供,甚至被挖掉写轮眼……之后还会被用来要挟斑哥和父亲!!
宇智波泉奈在短短一秒钟内想到了无数种比杀了他还让他痛苦的可能,他在这一刻悔的肠子都青了,不住埋怨自己为什么要跑到羽衣一族来,为什么要逞一时之气、对自己的能力过分自负!?
……不行,他绝不能让自己落入羽衣的手里,为今之计,只有自己了结自己了!!
青年眼中闪过一丝悲壮的决绝,他将手伸进忍具袋中握住一把苦无,接着就想抽出来。
就在这一刻,他忽然感觉到有哪里不对。
……他的吐血,好像,停止了?
少女的神色呆了呆,后知后觉似的摸了摸心口,脸上逐渐浮现出几分不敢置信。
——他没感觉错,刚才那种心脏抽痛的感觉真的消失了!他没有感到蜜蜂蛰咬的痛苦!也没有真的毒发!
这是怎么回事?
宇智波泉奈惊愕困惑之余,心中猛地涌上一股劫后余生的喜悦,他几乎要喜极而泣,放开苦无惊喜的抬起头。
——刚才还很热心的羽衣正站在远处不满的盯着他,脸上满是怀疑和冰冷。
宇智波泉奈一僵。
“你刚才想了什么不该想的东西吧,宇佐木?”
那位羽衣不悦地说着,不等泉奈开口狡辩,就脱口而出了一大串警告:
“不能对居住在族地内的任何人心存杀意,不能故意向敌族忍者透露羽衣的任何情报和族地位置——这是生活在这里的所有人都必须遵守的铁则,如果你是真心想要融入羽衣,那这两条就根本算不上什么规则!”
宇智波泉奈试图为自己辩解一下:“不、不是的,你误会了……”
“什么不是?浪忍触犯铁则的表现我们所有人都见过,毫无疑问就是你刚刚那样!你刚才绝对升起了什么违反铁则的念头吧?!说!你是不是外族派来的奸细?!”
“我……”宇智波泉奈的脑筋飞快转动着,甚至下意识升起了把面前这人除掉的念头——不,等等等等!快点打住!!这个也不能想!!
青年死死咬紧了牙关,在那一刻飞快的打量了一下四周,在没有看到人影之后猛地把心一横,抬头就瞪出了写轮眼!
对面的羽衣错愕的瞪大眼睛,猝不及防之下直接中招,神色一下子变得呆滞起来。
宇智波泉奈不敢耽搁,冲上去夹住他就跑,并且还不敢跑远,随便找了个隐蔽的地方就停了下来,惊魂未定的环视着周围。
他的心脏噗通噗通狂跳着,胸膛剧烈的起伏,后背上也满是冷汗,感觉就算是当年第一次上战场杀人时也没有这么紧张害怕过。
刚一确定周围确实没人,他就转身扳住了男人的肩膀,急切的低声询问道:“浪忍毒发时的表现到底是什么样的?只是吐血而已吗?!”
男人神色麻木的顿了顿,才迟钝的回答道:“不是……族长宅心仁厚,给浪忍一次……犯错的机会……唯有第一次,只是吐血……以后再犯,就会彻底毒发……”
所以他刚才是把唯一的一次传递情报的机会直接浪费掉了吗?!
宇智波泉奈简直想要再吐一口血,随后却止不住的后怕起来。
他这下已经完全清楚了,如果自己不及时吸取教训、真的遵守羽衣瑛二制定的铁则的话,那他刚才想象的那些可怕后果,有极大的可能会变成真的!
对心高气傲的泉奈来说,那还不如直接杀了他!!
宇智波泉奈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强行命令自己镇静下来,同时飞快的思考着还有什么能问的——错过了这一次,谁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对这群羽衣瑛二的宝贝蛋用幻术!万一下次他体内的蛊虫连幻术都不让他用了呢?!
就在这时,远处忽然远远传来了交谈的声音:“咦?丸手那家伙去哪了?”
“是啊,不是说好了让他在这儿等着……”
——啧!
宇智波泉奈暗暗咂舌,不甘心的看了男人一眼,却只能再给他下了个幻术让他忘掉刚才的事,然后便飞快的闪身离开了。
他并不知道,在他离开后不久,远处的交谈声就停止了,而羽衣丸手脚下的影子中则缓缓冒出了一个人影。
那个人抬手按上丸手的额头,掌心中冒出探查的绿光,过了一会儿,似乎是确认了他身体无恙,人影便又悄悄地消失了。
只剩下可怜的羽衣丸手,好半晌才恍然回过神来,摸着脑袋一脸惊疑的左右看了看:“咦?我怎么会在这儿?”
宇智波泉奈偷偷摸摸的去处理了自己吐的那口血,然后就沉着脸回到了自己的小屋,反手狠狠的摔上屋门。
他在房间里站了好几分钟才慢慢抬手咬住自己的衣袖,闭上眼睛忍无可忍的从喉咙里发出了发泄的吼声。
太可恶了,太可恶了!!
吞下毒药会造成的连锁效应,他今天才算是亲身体验到了!为什么他昨天没有再想想别的办法?为什么他没有再挣扎一下?!
如果昨天没有吞下毒药,他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处处受制于人的困兽!!
少女打扮的青年抱出被褥一脑袋钻了进去,用尽全身的力气狠狠捶着地面。
现在好了,他不能杀掉任何一一个羽衣,不能暴露任何羽衣的情报,甚至不能长时间离开这里——他只能全心全意的为了取得羽衣瑛二的信任而留在敌营,为了死敌而奋斗!!
这不就成了被软禁在羽衣一族了吗?!
而且完全不产生一丁点敌意什么的,他怎么可能做得到啊?!
宇智波泉奈几乎把嘴唇咬破,眼眶不知是气的还是因为别的什么,不知不觉竟变得通红。
他像只逃避现实的鸵鸟一样把脑袋埋在被子里,过了很久很久,一直到窗外的日头挂在了正中,又从正中开始逐渐西斜,才沉默的坐了起来,起身去倒了一杯水。
没错,他是人类,他做不到完全管控自己的感情,忍着发自心底的厌恶和游离感融入敌族。
如果继续这样下去,他绝对得不到羽衣瑛二的信任,也势必会因为毒发而暴露。
泉奈垂头俯视着水面中那张女体化的自己的脸,顿了顿,瞳仁悄然变得鲜红。
——所以,他必须变成“不是自己”的人才行。
不知过了多久,少女缓缓抬起头,眼中飞速旋转的三轮勾玉悄然变慢,随后重新消隐于黑暗。
她抬手摸上自己的脸,神色缓缓变得坚定。
——我的名字是宇佐木奈奈,但我的真名却是泉奈。
褐发黑眼的少女站在任务处前,抬起那张清冷出尘的脸望了望大门。
——同理,我虽然变装成女人,但真正的性别其实是男人。
——我之所以伪装起来,是因为一旦有人认出我,我就会有生命危险。只有我自己知道自己的真名,如果有人和我重名,那一定是敌人的陷阱。
——为了搞清一个秘密,同时也是为了生存,我抓住机会被招揽进了羽衣一族中,寻求他们的庇护,也准备尽心尽力的为他们工作,以报答恩情。
——我不知道那个秘密到底是什么,但是进入羽衣一族后,我得知它就在族长羽衣瑛二那里,我必须找到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