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被一根闷棍猛地敲在了脑袋上,正嘶吼着的不死川实弥指尖一颤,忽然从脚底生上一股寒意。
别说了。
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他浑身发抖的咬牙停了下来,垂在身侧的手痉挛着握紧,愧疚和后怕像一只巨大的手一般攥住了他的心脏,恐慌感几乎令他如坠冰窟。
——绝对不可以把那种混账话说出来。
“要不是你杀了我的母亲”这种绝对无法饶恕的话,就算是在气头上,也绝对不能对这个人说出来啊,他这个白痴!!
被他吼了的胡蝶瑛二早就沉默了下来,此刻正以温柔到几乎有些悲哀的目光注视着他。
那样真挚担忧的目光让实弥心头一痛,连呼吸都变得煎熬起来。
终于,经过了一阵令实弥内疚到窒息的沉默之后,胡蝶瑛二轻柔的开口了:“把手伸出来。”
“……”不死川实弥咬住下唇,低着头闷闷的伸出了胳膊。
他对面的少年拿出绷带,轻手轻脚的替他包上了还在渗血的伤口,动作格外认真而细致。他的温柔通过双手传递给了实弥,让他心里不由得更加愧疚和难受。
说点什么啊。
骂他一顿,打他一顿,或者像以前一样坏心眼的拿他开玩笑,怎么都好。
……就是别这么一言不发的啊。
他不安的连连偷看瑛二的表情,后者沉默的看着他的伤,好半晌,才轻声说了一句:“……我懂的。”
他的声音温柔的令人心惊。
不死川实弥心尖一揪,不由自主的抬头看向他。
蓝发少年轻柔的给绷带打了个结,放下手的时候,他象牙白的指尖似乎在轻轻颤抖。
“我懂你的憎恨到底有多么沉重。”
天亮之后,胡蝶瑛二就带着不死川实弥回了蝶屋。
水柱大人最近几个月一直忙的脚不沾地,有时候连着半个多月都不回来一次,这次却隔了不到一周就回来了,让常驻蝶屋的医护人员都很惊讶。
但唯独香奈惠和忍两姐妹,在看到他的时候却毫不意外,像是早就有所预料一样。
比起兄长,突然回来的不死川实弥倒是更让她们惊讶一些。
而且白发少年和瑛二之间的气氛也怪怪的,让人有点搞不明白。
直脾气的胡蝶忍看了一会儿就跑到了姐姐身边,小声对她吐槽道:“不死川先生比以前更奇怪了!明明一句话都不跟哥哥说,但就是哥哥去哪他去哪,还老是偷看哥哥!他想干什么呀?”
胡蝶香奈惠听了,渐渐的有些若有所思。
晌午时分,一上午都很忙碌的胡蝶姐妹仍没有结束手里的工作,胡蝶瑛二便自告奋勇的去准备午餐了。
不死川实弥不声不响的也跟了进去,瑛二看了他一眼,露出了有些无奈的笑容,纵容了他给自己帮忙的举动。
反正手臂上的伤也不耽搁手指活动。
又过了不久,连香奈惠都跟进了厨房,只不过她手里还抱着一个漂亮的花瓶。
“兄长大人,可以拜托您去院子里剪几束绣球花吗?”她浅笑吟吟的这样对兄长说道。
“诶?我吗?”瑛二闻言惊讶的停住了动作。
旁边正帮忙洗菜的不死川实弥抬起头,眼神奇怪的看了眼少女。
“没错没错,忍在忙着准备别的东西,我只能拜托兄长大人了。”
向来温婉的少女反常的将花瓶塞进兄长怀里,然后来到他身后推着他往外走,颇有几分不由分说的意味,“这里请放心的交给我,兄长大人去摘花吧,记得把花摆放的好看一些,母亲肯定会喜欢的。”
“啊?但、但是往年这项工作不都是由会插花的香奈惠负责……”
“好啦好啦,那就拜托您了哦~”
“砰”的一声,厨房的门被香奈惠笑眯眯的关上了。
可怜的兄长瑛二直到被赶出厨房的前一秒都非常困惑,但最后一瞬间他似乎终于明白了什么,满脸不敢置信的猛然扭头,用先是震惊再是杀气腾腾的恐怖眼神狠狠瞪了不死川实弥一眼。
一直看着他所以精准接收到了这个眼神的不死川实弥:“……”
不管你在想什么都是不可能的请把它们从你脑子里扔出去谢谢。
……啊,啊,这家伙在这种方面果然是个白痴啊。
白发少年头疼又无声的叹了口气,低头继续洗着菜,同时头也不抬的说:“你想干什么?”
“想和不死川先生谈谈。”
胡蝶香奈惠并不在意他的冷淡,她接过了瑛二之前未完成的工作,一边用筷子将锅里炸好的什锦菜饼夹出来,一边温温柔柔的、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说:
“不死川先生……喜欢兄长大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