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的一声轻响,少年消失在原地,几经瞬移闪现,最终出现在几条街外的高楼上。
“在这种地方使用咒灵,就不怕被禅院家发现吗?”
他悠哉悠哉的落到天台上,两手插兜颇为淘气的歪了歪脑袋,从墨镜后露出了那双冰蓝的六眼,唇边的笑玩味而讥讽,“……呐,禅院甚尔君?”
大马金刀横坐在围栏边的青年斜了他一眼。
他的眼中毫无意外,显然是早就发现了少年的靠近,冷绿色的眼睛让他看起来像一匹危险的孤狼。
“那家伙没教过你,称呼年长的人要有礼貌吗?”
伏黑甚尔一只胳膊搭在栏杆上,漫不经心的上下扫视了少年几眼,散漫的态度中天然带出几分不拿他当回事的蔑视。
“记住了,五条家没断奶的小鬼——老子改姓了,现在是伏黑。”
话音刚落。
12月底寒冷的高空,便一瞬间被地狱般恐怖的气氛笼罩了。
这是一场双方都大概能猜到对方来意的会晤。
五条悟就不用说了,他正是算准了生产完毕的伏黑甚尔一定会来寻找数个月杳无音讯的伏黑瑛二,才提前几天在禅院家附近搜寻到了青年的踪迹,并在今晚直奔对方而来的。
而伏黑甚尔,判断对方来者不善的方式则要简单的多——只需要一个对他充满敌意的,第一眼是看向他肚子的眼神就够了。
说实话,他之前没有想过来的人会是五条悟。
感应到有人在以不可思议的速度飞快接近,他一开始还以为肯定是伏黑瑛二呢。
期待落空的失望,再加上这白毛小鬼一出现就话里带刺,眼神更是刀子一样嗖嗖往他身上扎、一看就知道是情敌的碍眼表现,让天与束缚的心情直线跌至谷底,被伏黑惠小崽子折腾出来的臭脾气亟待爆发。
因此,明明这是两个男人——好吧,考虑到其中一方的年龄——两个男性的第一次见面,双方又都只说了一句话,现场的气氛便已经相当剑拔弩张了。
率先打破对峙的是五条悟。
“算了,我今天来可不是为了陪你傻站着吹冷风的。”
少年这样说着,脸上虚假的笑意忽然消失,漂亮到不像人类的脸上毫无表情,无形中便透出了一股遥远又高高在上的神性。
“禅院甚尔。”他无视了青年刚才在他听来刺耳至极的声明,语调嘲讽的开口道,“知道为什么今晚站在你面前的是我,而不是你心心念念的……呵,恋人君吗?”
伏黑甚尔抬了抬眼皮,眼神冰冷的盯视着他,带疤的唇角却咧开一抹邪气的弧度:“这还用问吗?”
他伸出手指毫不客气的指向少年,眼底流淌着汹涌的暗流,“既然你先于他出现在了这里,就说明肯定是你在中间捣乱啊,混账小鬼。”
没错,除此之外不会有别的可能了。
他满怀着忐忑和期待,在八个多月前放飞了伏黑瑛二的蝴蝶,期望着能尽快得到回信。
但从那之后,伏黑瑛二便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彻底音讯全无,要不是他使了点手段,从禅院家的下仆那里“问”出了关于青年的消息,恐怕会以为自己惹恼了说过不想要孩子的恋人,就此被他抛弃了呢。
可就算知道了伏黑瑛二的现状,情况也还是没有丝毫改变。
因为,他再也没有收到过传信的蝴蝶,也没有再得到过哪怕只言片语。
伏黑甚尔设想过无数种可能,甚至不止一次的想要闯进禅院家去找人,或者干脆放弃这个孩子。
但是无论他怎样动摇、怎样犹豫,最终也还是没能下得去手。
没什么特别的理由,只是因为……那是他和瑛二的孩子“惠”。
是由他这个alha孕育的,或许一生只能有一次的奇迹,来自上天的恩惠。
因此,在度过最初的不安和焦灼后,伏黑甚尔是以“伏黑瑛二比谁都思虑周全、计划缜密,不可能一言不发就不联系他,肯定是出了什么事暂时走不开”为理由,勉强说服自己镇定下来,决定先把惠生下来再说的。
自少年时便根植在心中的、对伏黑瑛二实力的信任,以及最后一次通信时对方毫无异状、欢快关切的声音,也是支撑他坚持下来的重要理由。
而在终于生下小崽子之后,无事一身轻的甚尔几乎是立刻便下了床,马不停蹄的来到了禅院家外面,希望能联系上伏黑瑛二。
他满怀期望的等了好几天,可是现在,看看他等到了什么?
——一个自以为是,仗着自己被腐朽的家族宠出的小聪明和小本事,就迫不及待的跑到他面前、炫耀自己那点肮脏的手段的跳梁小丑!
眼前这个可恶可憎的六眼神子——这家伙明明已经拿到了这个世界最高级的入场券,就这样却还不满足,竟然还要来抢他的东西吗?!
伏黑甚尔气极反笑,眼神狠辣的拿起随身携带的三截棍【游云】,将尖端狠狠指向五条悟:“说,你对他做了什么?为什么他这么久都没有消息?”
“做了什么……吗。”五条悟意味不明的重复着这句话,唇角慢慢挑起了一抹残酷而无味的笑容,“并没有什么哦,我只不过是告诉瑛二,说他是我的东西,然后捏死了他所有放飞的蝴蝶……当然,还有你那只‘报喜讯’的信使罢了。”
“啊,是吗。”
伏黑甚尔语气毫无波澜的应了一声。
他缓缓将身体的重力压低,宛如野兽盯上了猎物一般锐利而可怖的盯着他,桀骜的吊梢眼一瞬间迸发出了令人胆寒的杀意。
“——那你去死吧。”